作为东道主,纪言蹊自然是应当带着白寒月出去逛逛的,于是也不客气,大致和纪言疏交代了两句后便跟白寒月一同走了出去。
看着纪言蹊明显低落的神色,白寒月出言安慰到:
“没事儿,老人家自是福大命大的。也怪我学艺不精才出了这样的岔子,等师父回来了,我定会叫他第一时间登门看诊的。”
“你怕是要累死顾神医了。”听了白寒月的话,纪言蹊不由得揶揄了她两句。
白寒月耸耸肩并不介意,而是凑过来八卦到:“我方才进府的时候,听到有个下人说谁要当皇妃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来话长。”纪言蹊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白寒月。
“孤男寡女过了一夜!”白寒月说话间,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就没发生点什么?”
“没有!”纪言蹊很笃定地怼了回去,附赠一个白眼。
白寒月只当没看见,却也没了八卦的兴致,:“你这母亲还真是狠呢,相比之下,我家那位曹氏消停多了。”
“曹氏乃是续弦,膝下也就一个儿子,与你八竿子打不着,何必腾出手来对付你?”
白寒月闻言又叹了口气,“所以啊,后宅是非多,还是不嫁人得好。”
“那若是我这事儿落你头上呢?”纪言蹊问,“你应是不应?”
“这个嘛……”白寒月认真地想了许久,才给出一个答案,“应当是要应的,左右我也没喜欢的人,嫁谁不是嫁呢?”
纪言蹊闻言笑了笑,并未拆穿白寒月的嘴硬心软,拉了她就往落雪阁走,“走吧,带你看我娘去。”
白雪消待白寒月说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所以等白雪热情的消款完,白寒月再出纪府时已是月上梢头。
纪言蹊看白雪消屋里屋外地忙活了一整日,便主动请缨送白寒月出门去。
到了门口,白寒月忽而凑了过来问:“姐姐不打算给你家小哥哥道歉了?”
“……”纪言蹊一愣,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苦恼之色,“要如何道?”
白寒月由不得笑笑,怪不得人们都道当局者迷呢。
“对付男子嘛,无非就是那几招咯,撒撒娇、装装可爱,再示示弱也就过去了。你觉着呢?”
“嗯……”纪言蹊想想觉得并无不妥,便点点头到:“我晓得了。”
言尽于此,白寒月也就不再多待,上了马车往白府赶去。
白寒月倒是走得潇洒,徒留纪言蹊一人伤神费脑,整晚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哪曾想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纪言蹊便被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给吵醒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爬起床,然后叫了沉碧进屋来问话。
未等纪言蹊开口询问,沉碧便火急火燎地说开了,“小姐!西州突发水患,皇上派了老爷前去治患,现下随行队伍已经到门口了。各房主子都已经前去送行去了,您也快些梳洗梳洗,前去送送老爷吧!”
纪言蹊闻言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弹了起来,“沉碧,快给我梳洗!”
等纪言蹊一行人抵达时,纪府门口已经满满当当地站了一群人,除了卧病在床的纪老太太,的确都到了个全。
纪淮安正在与同行的官员交代着公事,似乎并未察觉到门口这一群人,表情严肃而认真。
这样的纪淮安,叫纪言蹊想起了白雪消时长挂在嘴边的那句话,纪淮安或许不是个好父亲,但他的确是个好官。
等到纪淮安忙活完正事,转身才发现门口等候许久的人,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来。
大抵是时间紧张,纪淮安接过晏踏枝为他准备好的包袱,然后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几句便随大部队一起离开了。
交代的还是素来挂在嘴边的那几句,无非是万事以和为贵什么的,令人意外的是,纪淮安最后将纪言蹊悄悄拉到一边交代了几句。
大意是说他这次前去治患不知何时才能返京,说不定等他回来时纪言蹊已然入宫为妃了。若是没办法前来送她出嫁,请她务必莫要怪他。
最后,纪淮安悄悄给了纪言蹊一个庄子。
纪言蹊看着那条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队伍,只觉得手里那张地契有些沉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纪淮安给纪言蹊的庄子名为于家庄,位于京郊,大约有五十户佃户。
于家庄虽然每年的收成比不得其他庄子那般多,但景致却是其中翘楚,纪淮安以前偶尔还会带着三五好友过去小住。
送走纪淮安后,纪言蹊便立马宝贝儿得将地契收了起来,如此一来,以后她便又多了一份收入了!
一扭头,纪言蹊原本那点儿欣喜也就没了,俞闲月在纪言芙的搀扶下站在院子里,显然正在等她。
不过才一段时日不见,俞闲月却好似苍老了十岁般,一脸病容,佝偻着身子憔悴极了。
俞闲月看着纪言蹊,忽而推开纪言芙的手,上前几步拉住了纪言蹊。
“好孩子,你受苦了。这事儿都是母亲的不是,希望你能原谅母亲才是。”
俞闲月平静的话语像是一簇火,点燃了纪言蹊心底的炮仗。
说实在的,纪言蹊真的不高兴与俞闲月演什么母慈子孝的场面,只想撕下她那虚伪的假面具。
“母亲哪里的话?”纪言蹊极力保持着该有的仪态,嗤笑一声推开了俞闲月的手,“您这都是为了言蹊好,言蹊自然是铭感五内。”
俞闲月也不晓得是因为身子太虚,还是故意为之,竟是“呀”的一声后退了好几步,纪言芙闻言冲上来赶忙扶住了俞闲月,再看向纪言蹊的眼神似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般。
“纪言蹊!你有什么冲我来!莫要伤害我娘!”
“……”
纪言蹊平静的撇了纪言芙一眼,没有解释也没说话,后退几步便朝灵蹊院走去了。
纪言芙似乎极为不满纪言蹊的态度,作势就要追上来,俞闲月忙拉住了她。
“芙儿!休要无理!是娘身子太虚了,你五姐姐并未用力。”
“娘!”纪言芙红着眼睛吼了句,再回首,纪言蹊主仆已没了踪影。
“扶我回去吧,芙儿。”
“是。”纪言芙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搀着俞闲月到了人少的地方,这才不甘愿地问:“娘!纪言蹊现下已然没了利用价值,您何苦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你啊,你这样叫娘亲以后如何放心啊!”
俞闲月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纪言芙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柔和。
“纪言蹊如今入宫选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若是不中倒罢,若是中了呢?她日后就成了纪家的半个主心骨,别说你我了,就是你父亲也要敬她几分的。你若同她关系差,到时候少不得要吃亏的。更何况……”
俞闲月说到这里,面上又带了几分愁绪,叫纪言芙纵有万千情绪,也只好敛起来问:“何况什么?”
“你倒是无妨的,母亲就是身子再差,也要风风光光地叫你嫁出去。可你大姐姐……”俞闲月话语微顿,说着泪水便已溢出了眼眶,“她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纪家了,若是到时候纪言蹊因我之故为难她,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听母亲说完这些,纪言芙才察觉到母亲的用心良苦,方才的怒火也消了大半,但仍是不服气地反驳到:“纪言蹊她选不选得上还尚未知呢!”
“就算她选不上,你父亲的态度也很明确了,日后你们姐妹之中,她必定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你且记住,莫要与她作对,知道了吗?”
对上俞闲月期许的目光,纪言芙终究是不忍的点点头,“我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