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阿曼便同来报信的宫女匆匆跑开了。
纪言蹊虽然对她们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有些奇怪,却也懒得再深入的去想些什么,刚一站起来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觉一股劲风吹过,下一瞬她便被人揽住腰肢带到了怀里。
檀香中夹杂着些许雪松味儿,这股味道,纪言蹊再熟悉不过了。
“云澈哥哥……”
她抬头一看,果不其然便是齐云澈。
“你啊……”
齐云澈却并未应她,只是低头看了她弯曲的腿脚一眼,略一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回去。”
“云澈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纪言蹊被齐云澈的这一动作搞得手脚都不晓得往哪放,急急开口这般说道。“若是叫人瞧见了,该如何是好!”
“无妨,我早就唤人四处打点过了,不会有人的。”
“可是……”
“五妹妹。”
齐云澈闻言,竟是听话的停下来了脚步,原本那张明朗温润的脸在这刻显得格外凝重,他低眉凝视着她,连带着语调里都带了零星的哀求之意。
“你不要总那么要强,哪怕一瞬间……学着依靠一下我好吗?”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讲过,哪怕是白雪消,也没有这样对她讲过,跟她说可以软弱、可以依赖。
每个人都告诉她,你要很努力很努力,才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每个人都告诉她,你必须变得足够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
每个人都告诉她,哪怕再苦、再累也不要放弃,咬牙挺过去就好了。
可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没关系的,你可以不那么累,以后你想要的我都会捧到你跟前来。
哪怕他只是说说而已,这句情深义重的话语,也叫纪言蹊铭记了终生。
纪言蹊不再挣扎,乖乖地勾着齐云澈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这一刻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声,近到她连呼吸……
都无法自控。
见纪言蹊不再拒绝,齐云澈旁边的澄明也就会意地往回走了几步,一把捞起沉碧抱在怀里跟了上来。
沉碧大抵也是不自在的,一路上都窝在澄明怀里半点脸都瞧不见。
纪言蹊本来还想折回去看苏奕颜的婚礼,可齐云澈却是说什么也不允,深怕她刚逃脱魔爪又陷狼窝。
二来,也是怕那边人多眼杂,有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听齐云澈提到洛贵妃,纪言蹊想了想也就没再坚持,不过还是提出了要在马车里等其他两个姐妹,免得这番回去又落人话柄。
齐云澈拧不过纪言蹊便答应了下来,却又嫌弃纪家的马车不够宽敞,硬生生地将纪言蹊捞回了齐府的马车上。
齐府的马车的确是大的,座位宽到可以躺下来休息,马车中间还摆了张小茶桌,上面泡着上好的西湖龙井。
齐云澈怕纪言蹊坐得不舒服,还从旁边拿了两个靠枕放在纪言蹊身后垫着,细致地做完这些才又开口吩咐到:
“澄明,你去将三公主身边的饮月唤来。”
纪言蹊也不好直接使唤澄明,情急之下只好拉住了齐云澈的衣袖。
“别了吧,我不想让阿颜担心。”
“无妨,今日近身伺候的是另一个宫女,饮月今日就是料理后勤之事罢了。你若是不依的话,我还得唤澄明去别处找个女大夫来,一来一回别耽搁了这伤势。”
大道理之类的纪言蹊向来都讲不过齐云澈,于是也只能撇撇嘴妥协到:
“那好吧,澄明你小心些,切莫被阿颜发现了。”
“纪姑娘放心吧。”澄明说完这话,便跳下马车没了踪影。
纪言蹊转过头来,被齐云澈那灼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赶紧转移话题问:
“云澈哥哥,今日究竟用了何招叫贵妃娘娘饶了我?”
“你如何知道是我?”
“若不是你,你又怎会来得如此及时?”
“五妹妹真是机灵。”
齐云澈说这话时笑得宠溺,宠溺到就连沉碧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我只是偶然得知了魏则明大人今日要前来赴宴,故而托人去将此事告知贵妃娘娘罢了。”
“魏则明大人?可是第一谏臣的魏则明大人?”
“正是。”
“云澈哥哥好计谋。”
纪言蹊也是个聪明人,只需齐云澈轻轻一点便能想清其中的尾末,“可贵妃娘娘为何要找阿颜的不痛快,按辈分算,她既是阿颜娘家的庶母,又是婆家的姑母,应当比他人更亲切些才是啊?”
“清宇是洛府的嫡长子,他的身上寄托着整个洛府的期许,他的婚姻很大程度上来讲,都是洛家用来拉拢朝中其他势力的工具。而三公主空有身份却无实权,这个赐婚无疑是打碎了洛府拉拢权贵的如意算盘,因此自然就不待见三公主了。”
其实这些话齐云澈纠结了许久要不要说,说了怕又增添了几分纪言蹊对皇宫的排斥之意,可不说……
将来她早晚都是要接触这些的,早些知晓对她而言倒是好事一桩。
思来想去,齐云澈还是决定将事情一一解剖给纪言蹊听。
“自然,洛贵妃如此针对三公主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三公主的介入让洛府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联姻对象。
或许在外人看起来不过只是一股文臣势力,可这里面盘根错节复杂的事情多了去了。
洛贵妃再得势与洛府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这些事情于她而言,是丢掉了一枚能够最快帮助她膝下的四皇子苏瑾临打入文臣势力的棋子。”
“那……圣上赐婚之时贵妃竟是没有反对吗?”
“圣上的赐婚乃是恩赐,她如何明着反对?况且,我听说这事儿乃是皇后娘娘一力促成的,其中也有压制洛贵妃的意思。”
“为了五皇子吗?”当今皇家皇后嫡出的皇子仅有苏瑾珩一位,纪言蹊一听便也猜出了几分。
听见纪言蹊说到“五皇子”几字时,齐云澈微微一愣,差一点便要和盘托出了。
可看着纪言蹊蹙眉的模样,他还是敛起了那些心思,点点头回应。“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