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真这么觉得?”
齐云澈倒是第一次听见纪言蹊如此夸赞于自己,垂首微笑的模样显得有些腼腆,一双眼眸里全然是挡不住的光彩。
被这样一反问,纪言蹊这才开始害羞起来,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笑了笑,然后丢下一句“自然”后逃避似的跑回了屋。
“好!我在学院等着五妹妹!”
齐云澈高兴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但高兴之余也懂得见好就收,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才冲屋里提醒到:“那我便先走了,五妹妹早些歇息,一夜好梦。”
看着齐云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子里,纪言蹊才从窗户里露出了小半只脑袋,好梦,我的……
云澈哥哥。
白家的长辈们对纪言蹊要回学院上学这件事儿倒是乐见其成的,吩咐下人很快就准备好了车马,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将纪言蹊送上马车。
纪言蹊坐在马车里掀帘看了眼白府门口满满当当的一群人,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无声地漫过她的心房,这刻的白府于她而言便是世间最为温暖的存在。
宁远学院作为大宁王朝顶尖的学府,人们短暂的离开并未给学院带来丝毫的影响,这里俨然还是那华贵而冷漠的模样。
纪言蹊回学院的这天天气很好,比天气还好的是纪言蹊的心情,一来是可以不用瞧见不高兴瞧的人,二来是可以看见想要看见的人。
纪言锦和纪言倾都不在,纪言芙拿着把木剑和洛清宇玩儿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纪言蹊的存在。
倒是许久不见的纪言柔担忧的凑过来关心了几句,纪言柔自订婚以来,便少有来过学院,做足了一副待嫁的模样。
会在学院瞧见她纪言蹊还是挺意外的,于是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结果哪晓得纪言柔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嘟囔了几句,大意是和高致轩聊天中无意发现他喜欢有才气的女子,所以这才想来恶补一番。
纪言蹊正开口揶揄纪言柔的少女情怀,纪言柔便不怀好意地对着她笑了笑,待她一脸莫名时纪言柔才指着她背后的位置开口到:“五姐姐,快看哪儿!”
一回头,纪言蹊便撞进了齐云澈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快要将她全部的理智的吸走。
好在一旁侍候的沉碧假意咳了一声,这才将纪言蹊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然后她不自觉地红了红脸,故作凶狠地瞪了纪言柔一眼。
纪言蹊本以为,自己回来就是高高兴兴地和大家一起插科打诨,哪晓得宁远学院半年一度的学习测验就此拉开了帷幕。
纪言蹊的学习本就不属于好的那一拨,再加上前段时日总是缺席,现在竟是半点都接不住夫子的问题。
齐云澈呢,本就担心纪言蹊的学问,这番更是上纲上线,不晓得私底下跟夫子如何沟通的,竟是让夫子愣是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把自己给留下来开了小课堂。
简而言之,就是补课。
纪言蹊自然是不高兴的,更何况夫子在学堂上说得也是半点颜面都没给她留,奈何他又说得句句在理,叫纪言蹊也反驳不得,只好纳闷的点头应下。
散学后,纪言蹊目送走了一波又有一波的同学,直到整个学堂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夫子……
和齐云澈。
夫子过来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几句,大意是府中有急事,因而便唤来了齐云澈给她补习,齐云澈功课方面都是学子中拔尖儿的,因此也不会有什么讲解不到位之类的。
话毕,人便一溜烟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你故意的!”
纪言蹊双手撑着下巴,噘着嘴对齐云澈控诉着。
齐云澈倒是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五妹妹的功课,着实应当补一补了。”
纪言蹊笑了笑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自恋的想齐云澈无非就是想同自己单独待一会儿罢了,何必搞出这般大的动静。
可齐云澈接下来的举动,让纪言蹊彻底从美梦中走了出来。
补习,齐云澈是认真的。
齐云澈风风火火地在纪言蹊的书桌上垒了一堆高高的书本,打开一本铺开,指着上面的“之乎者也”讲得很是细致,骨节分明的手很是好看。
月华如水,齐云澈声音温柔得快要和月色融为一体般,于是在这个寂静而温暖的夜晚,纪言蹊……
差点睡着了。
起初时,齐云澈还能听见纪言蹊应付般的鼻音,没过多久便再没了半点动静。
他扭头一看,纪言蹊一只手撑着脑袋,睫毛挣扎着煽动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没能战胜汹涌而来的困意。
“五妹妹!”
齐云澈这话是带了些怒意的,吓得纪言蹊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瞧着齐云澈颇不友善的面色,顿时没了主意。
“云澈哥哥……”
“五妹妹若是困了,便回去早些休息吧。”
齐云澈突地从位置上站起,蹙起的眉心和攥紧的手无一不在验证着他的坏心情,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眸中涌动的暗晦。
这还是纪言蹊第一次瞧见齐云澈生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哄他,只好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到:
“云澈哥哥,你莫要生气了,你好心帮我补习功课,我却心不在焉的确辜负了你的美意。”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僵持了片刻,齐云澈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败下阵来,“我听择谦兄说,你们若是通不过学习测试便不得继续在宁远念书了。你前些时日落下那么多课,现下若还不抱抱佛脚,这番测试定是通不过的。”
纪言蹊这才想通齐云澈这般费心谋划到底是为何,心中本是感动的,可面上不晓得怎地就笑了出来。
“有何好笑的?”
面对齐云澈带了些薄怒的质问,纪言蹊倒是半点不受影响,笑嘻嘻地问:“云澈哥哥,你是不是怕我不来学校,就再也见不着我了?”
“……”齐云澈楞了一下,面上有些微红,最后却是认真的点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