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澈笑得很暖,翘起的睫毛下荟聚了正午最灿烂的阳光,一不留神就要将人吸入他的旋涡中去,叫人看得失了神。
还好肩上的禁锢让纪言蹊回过神来,说真的此刻他们的距离近到可以称为暧昧,纪言蹊被自己这个想法羞红了脸,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
“我都不看了……云澈哥哥怎的还不松手……”
纪言蹊不说,齐云澈还没发现此刻自己有多么失礼。
闻言迅速回头看了眼桃花林中的苏奕颜两人,瞧见他们已经松开了彼此,这才像烫手似的松开了对纪言蹊的束缚,还不忘连着道了几声歉。
纪言蹊没那么多旁的想法,只觉得自己现在脸烫得不行,若是叫苏奕颜回来撞上了,定是要笑话她的。
于是随便搪塞了个理由,拐出厢房便带着沉碧匆匆离去了。
纪言蹊前脚一走,澄明后脚就跑了进来,瞧见齐云澈站在窗前看着纪言蹊远去的模样,很不地道地开口八卦:
“少爷,您怎的又失败了?”
“你不懂。”
齐云澈连看都没看澄明一眼,好看的眉眼染上了一层笑意,“这不一样。”
澄明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哪有不一样,您最后不还是落个望妻石的下场吗?
当然,这话他没胆子说出来,偶尔贫嘴几句还行,关键时候小命要紧。
与澄明有着同样疑惑的还有纪言蹊身边的沉碧,虽说之前沉碧对齐云澈是抱了些偏见的,可上次听完苏奕颜的那番解释,沉碧又觉得其实是她们冤枉了人家齐公子。
平心而论,沉碧觉得齐云澈待自家小姐还是不错的,虽说门第差了一些,但小姐若是有意也不是不可以。
比起官宦门第的尔虞我诈,齐家既有泼天的富贵,又不牵扯朝廷利益,若是齐云澈真的能一辈子如此待小姐的话,倒是比高门世家更好一些。
所以沉碧决定放下对齐云澈的成见,十分有眼色的跟着澄明退到了门外守着,却不想自家小姐竟是没待上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但现在沉碧多少有些茫然了,自家小姐这是对齐云澈有意呢?还是无意呢?
沉碧带着这个疑惑回了府里,屁股还没坐下,就见纪言蹊开私库拿了一盒川贝,给纪老太太熬川贝雪梨汤去了。
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浪费了快一篮子的梨,纪言蹊也没做出个像样的食物来,半夏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将她赶到一边,自己上阵。
纪言蹊无可奈何,便让沉碧帮半夏去,自己则准备回房去温习功课。
纪言蹊刚回房坐了没一盏茶的时间,白雪消身边的小丫鬟就送来了一封信,说是给她的。
内容简单扼要,说是宅子里的人都被他支开了,今日可前去拿簪子。
纪言蹊也没多想,毕竟那簪子落在外男手中她总是不放心的,而且算着时辰这个时候也不会再有人前去探病了。
所以她烧了信纸后,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悄悄出了府。
私自出府,纪言蹊没太敢张扬,雇了辆马车匆匆赶到高家,结果刚一进门就瞧见高致轩面色苍白的倒在床榻上。
“高公子!”
纪言蹊大惊,刚跑进屋子几步就感到一股烟雾扑鼻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来不及理清思路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纪府的另一头,邀月院里,也有一封类似的信件被俞闲月拦了下来。
收信人是纪言芙,写信人是高致轩,大意是说高致轩今日旧伤复发,命在旦夕,请她速速前去。
俞闲月皱了皱眉,默默地用烛火将信纸焚成了灰烬,抬眸打量了一眼侍候在侧的婢女,敲打到:
“今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否则……”
婢女们侍候多年自然是知道俞闲月脾气的,立马跪下异口同声应下。
俞闲月本也不是爱摆谱的,见大家顺着她的意思也就没再为难,却没想到方才那些答应得好好的婢女,一出了门便有两个叽叽喳喳的议论起了这件事。
“夫人可真是狠心,那高家公子都要死了也想瞒着六小姐,去瞧一眼又不会少块儿肉,同一个将死之人行个方便也无甚不妥的。”
今日纪言芙的课本落在了纪言柔屋子里,纪言柔本是送书过来的,不料却听见了这么个消息。
婢女们带了些调侃意味的声音伴随尖锐的凉意钻入纪言柔的耳廓,一时间,惶恐、不安、害怕、难过,各种负面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明明昨日她还在学院的藏书阁里碰见了他,他还笑着同自己打了招呼,还耐心地跟她讲了些课堂上未听懂的问题,怎的今天就成了将死之人了呢?
眼泪不争气地潸然而下,纪言柔顾不得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狈,丢下书本转身奔向了相反的方向。
高致轩住的地方同纪府隔了大半个京都,纪言柔一路疾跑赶到也用了快一个时辰,此刻一双粉色的绣花鞋早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隐隐还能看到磨破脚尖处所渗出的鲜红。
纪言柔用力地推开高家大门,巨大的惯性让她失重般摔倒在地,正要起身就感到头部被钝器重重一击,来不及反应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身麻衣装束的男人将手中的棍子一丢,弯着腰讨好般地看向身侧一袭轻纱流仙裙的女子。
“小姐,这事儿我可给您办妥了,您看……”
纪言倾蹲下一看来人竟是纪言柔,起身蹙了蹙眉,刚想说话一看见男人利欲熏心的模样就觉得反胃。
“下手这么重,不会留伤吧?”
“要怪就怪她来得太晚了,这迷香劲儿都过了。”男人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点您放心,我力道掌握得正好,明早绝不会留下痕迹的给人看到的。”
“嗯。”纪言倾应了一声,拿出一个钱袋扔给男人,“银子拿好,以后莫要在出现在本小姐面前。”
“这是自然。”男人笑着清点了下钱银,确认无误后拎着棍子就从高家消失了。
纪言倾跟着走了出去,看着同高致轩一起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的纪言蹊,还有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纪言柔。
美眸一敛,轻笑着拿着几把大锁锁住了各个出入口,然后转身登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在余晖的拉扯下,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影子,纪言倾透过窗户回头瞧了眼身后的高宅。
精致的脸上勾起了一抹俏丽的笑容,“七妹妹,四姐无意害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为他人做了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