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不得无礼!”
谪仙皱眉将被唤澄明的侍从训斥了几句,随之转过头来对她回了一礼。
“不过身外之物罢了,不值得姑娘挂怀。说来,也是在下走得急了,这才冲撞了姑娘。”
纪言蹊被那位公子方才故作凶恶的姿态给逗笑了,明明是谪仙一般的人儿,生起气来反倒有一种可爱的味道,真是好玩儿极了。
谪仙公子被纪言蹊这突如其来的笑给弄得有些莫名,但瞧着她笑得好看,一时倒是忘记了询问。
只见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中,女孩身着芙蓉色襦裙,发髻上插着支琉璃樱花流苏簪和些许粉色绢花。
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瞧着甚是可爱,一双杏眼清澈得紧,像是还未融化的冬雪,带着几许灵动、几许天真。
一笑起来,给人一种好似春风而至的亲切感,让人忍不住的滋生了莫名的保护欲。
纪言蹊笑完了才觉不妥,心虚地抓了抓头发解释道:
“小女子只是……突然想到了些开心的事情。”
“无妨。”
见那人不介意,纪言蹊也就放下心来,将方才从老爷子那里拿来的赏钱包好塞到了谪仙手中。
“照公子说来,既是公子撞了我,那便不是小女子一人的责任。只是今日我只带了这些银两,先给到公子,至于剩下的公子不妨留下地址,来日我着丫鬟给你送去。”
谪仙接着这突如其来的‘横财’有些犯懵,反应过来又被女孩的作为给逗得有些想笑,于是淡笑道:
“姑娘既然有心,那这银子我便收下了。那笛子不过是个便宜货,这些银子足够了。”
“如此,那小女子便告辞了。”
“姑娘慢走。”
澄明看着纪言蹊消失在了视线之内,这才撇撇嘴到:
“这点碎银子,怕是连那玉笛上的吊穗都不够。”
“就你话多。”
男子颇为不满地撒了澄明一眼,抬腿朝人流走去,云袖一挥飘然远去。
而另一边纪言蹊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率先赶到了约定的地点,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纪言蹊才察觉到不对。
忙叫沉碧去瞧瞧停在巷子里的马车,果不其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言蹊心里大呼上当,也怪自己分心想旁的事情去了,不带片刻思量急忙带着沉碧赶回府去。
“五小姐回来了!”
纪言蹊一出现在纪府门口,门口的小厮便大声嚷嚷着跑进了院子,随之便瞧见一老嬷嬷板着张脸走出来对她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五小姐,跟老奴进去吧。”
纪言蹊自知大事不妙,稳住老嬷嬷后随手卸下腕间的银镯,塞给了旁边忙活着杂活的丫鬟。
“劳烦姐姐跑一趟,让二少爷去请一趟老夫人。”
说罢,便跟在老嬷嬷深身后往正厅去了,进到屋里,只见家中的人到了个齐,却唯独少了纪言芙。
纪淮安端坐在上座,面色不虞地轻咳两声,这才将纪言蹊的思绪拉回,也让她醒悟过来,今日这场戏怕是够看了。
只见,纪言锦冲上来抓住了纪言蹊的手,装得一脸担忧的模样,话还没说人就快哭了出来。
“五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纪言蹊瞧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正想说话就听见纪淮安气得都差点将桌子拍裂了。
“跪下!”
纪言蹊知道这会儿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乖乖地依言跪下,身后的沉碧也赶紧伏地。
“可真是好样的!夫人一番好意放你们出府,竟是玩得家都不回了,愣是叫你三姐姐在外头等了你整整一个时辰。这般撒野的作为,哪有半点像我纪家的儿女!”
一听纪淮安这话,纪言蹊就知道纪言芙定是这会儿都还未回府,纪言锦既能“准时”归府,说明早上丫鬟传来的时间也是错的。
照着纪言锦素来的做派,定是早早便与丫鬟、马夫这些人已经串通好了,自己便是不认也无甚用处,只能另辟蹊径。
纪言蹊跪着冲上座的父亲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哽咽着开口到:
“言蹊本想着申时尚早,便去了书斋看书。一时入迷竟误了回府的时间,是言蹊不对,言蹊该罚也认罚。还请父亲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女儿就罪孽深重了。”
“申时?”
纪言锦见纪淮安剑眉一拧,连忙插嘴到:
“五妹妹怕是记叉了,母亲早晨吩咐的便是未时呀!当时就怕你忘记,我还特意跟沉碧又交代了一遍呢。”
纪言倾掩着手绢笑得讽刺,“是呀,五妹妹人不大,耳朵却如此不好吗?”
“狡辩!”纪淮安这一听,觉得纪言蹊口有不实,火气又上来了,“这么多人还能一起记错?!”
“父亲明鉴,女儿和沉碧的确一直想着的是申时啊!”
纪言蹊一口咬定自己得知的乃是申时,沉碧见状也赶紧为她作证。
“沉碧是五妹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向着五妹妹说话的。”
纪言倾一开口,纪言蹊就知道她要说这句话,所以早就有了准备。
慢条斯理地掏出今日阿颜送她的那本书籍,双手呈给了嬷嬷。
“女儿今日的确在书斋看了一天书,临走的时候还未看完那册书籍,所以特意买了回来,父亲大可派人去查!”
“荒唐!”纪淮安气得又是一巴掌下去,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泼出了许多。“这等家中丢了小姐的丑事难道要闹得全城皆知吗!”
“父亲莫气,是女儿思量得不周全。”
纪言蹊连忙又伏下了身子,嘴边却是勾起一抹暗笑,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纪淮安向来最是要面子不过,这等家事绝不可能闹到外面去,可自己敢如此笃定的说,想必也能将他们心里的疑问打消一二。
“五妹妹一天都在看这本书?”这次倒是纪言锦忍不住要出头了,“可这书瞧着,却是本新书。”
“此乃好书,妹妹自然是爱之护之,深怕折损了丝毫。”纪言蹊说着又背出了里面的些许内容,背到一半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言蹊愚笨,今日只看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