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接受他的以爱之名,他就只能以囚之名去拥有她。
但在那之前,他总得给她一些自由,让她看见离开他的希望,然后再狠狠折断她的翅膀。
到时候他如果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他一定把自己的‘张’姓倒过来写。
张尔成发动汽车离开,心中被戾气堆叠,向来睿智攻于算计的人,总会在那么一时忘记,不是所有事态都能完全被人掌控在手中的。
只因这世界千丝万缕,前因后果,人人都有目的,所有人和时间都在推动事物的发展。
他怎么可能将一切都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
宋韵回到久违的别墅,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她应该是留念这里的,但进来了发现却少了那种温暖的归宿感,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宋至信和宋至光的原因。
总之,在汉庭园虽然她很难受,但她心里不空。
在这里是空的。
好像心里被人挖走了什么东西。
宋韵在房间躺了没多久,白芨和陆建都来了,说是张尔成给安排的。
要为她一直治疗直到痊愈为止,在这期间,她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
但宋韵却总感觉,他们两人有一种监视她的意味在里面。
宋韵表现得很正常,故意将心里的另一面埋葬起来,在人前,她总是和常人无异,可在人后,每次到了深夜里自己躺在卧室的时候,关掉灯,看见房间陷入黑暗的时候。
她都有一种极其强烈的自我伤害渴望。
宋韵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直到后来她忍不住了,在一个夜晚来临时,从落地窗看下面的花园,田园灯没有日光的照耀,显得很暗淡,有几只秋蛾子在围着灯泡打转。
有几只会扑上去。
飞蛾扑火,曾几何时她也看见过这种景象的。
宋韵很想知道,人如果学飞蛾扑火,是什么感受。
她在房间里找到削画笔的小刀,往自己身上一刀一刀的划。
宋韵甚至感觉不到疼,直到最后没力气了,失血过多了,躺在地板上起不来。
翌日一早,宋至诚准备出发去出差拍戏,打算送她去张尔成那里,否则无人照顾,敲门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应。
他紧张的撞开门,就见宋韵倒在血泊里,血还没冰凉,看样子时间不久,还有的救。
宋至诚连忙叫了救护车,将宋韵给打横抱下去,送她去了医院。
已经连续丧了两条命的宋家人开始变得格外惜命,宋至阳直接推掉拍摄的工作,立即赶来医院。
宋韵还在抢救室止血,只有宋至诚在走廊上发呆。
宋至阳走上前,脸上终于不再是笑容,他拧眉严肃道:“什么情况?”
宋至诚说:“难说。白芨认为,她的精神状态其实在恶化,她外表看起来有多正常,精神就有多失控。”
“估计是晚上没有人,失控了,伤害到了自己。”
宋至阳垂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他有些憎恨自己,因为忙于工作,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都不清楚。
他想了很久,说:“要不,我留在家照顾她吧。其实我的合同早就被公司终止了,我整天忙东忙西,找不到哪一家公司愿意签我。”
“总之赚的钱这辈子已经够了,现在她的状态最重要,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宋至诚没回答,他一直保持沉默,微微眯着眼,盯着抢救室的灯。
没过多久,灯灭了。
还输血昏迷的宋韵被推出来,转移到病房中。
医生叮嘱了两句,大意就是等人醒了,再输血完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还建议他们给她找心理医生。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宋至诚和宋至阳,两人看着病床上面容苍白的宋韵,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她太瘦了。
跟以前比起来,宋韵现在看在眼里像是一个随时会消散的人,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眼睛下吊着极其明显的黑眼圈,发量也变少了。
这是典型的没睡够,又或者直接没睡觉的症状。
宋至阳看得心里一疼,艰难道:“明明今年在海城见她的时候,她还会笑会闹有血有肉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次的事故他也知道,只不过是张尔成被捅了一刀,不至于让她产生这样的情况。
宋至诚看了宋韵很久,才终于说:“因为她很可能不是宋韵。”
“二哥?”宋至阳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加班加糊涂了吧?”
宋至诚没有解释太多,他在心底里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从他在海城何霞飞家,第一次给她买玉溪烟试探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
但没有确切的证据,诊断书他看不了,白芨为张尔成办事,不给他袒露任何一点消息。
宋至光似乎知道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问,他就出事了。
宋至诚总觉得,三弟和小弟接连的死,以及宋韵 的变化不是空穴来风,也许中间发生过什么,可他不知道。
宋至诚说:“那你就留下来照顾她,你演戏本来就是为了钱,钱转的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宋至阳点了点头,“我知道。”
宋韵睡了很长的一觉,她很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
等她醒来,看见病床边趴着打盹儿的宋至阳,微微愣了愣。
像是有感应,宋至阳抬起头来,伸手抹了一把脸醒神,随后说:“醒了?饿不饿?”
宋韵摇摇头,语气不似从前那么亲近,“你怎么没去拍戏。”
宋至阳说:“我不干了。留下来照顾你,你的状态很需要人。”
宋韵皱眉,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没说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宋至阳也也不等她回答,径直出门去叫医生。
宋韵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多久他和医生一起回来。
医生问完该问的后,说了句再观察两天没事就出院便离开了。
宋韵看了看松一口气的宋至阳,琢磨着良久,说:“送我去精神病院吧。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