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处理吧。”交警说:“反正我们在这守着呢,你跑不了。”
张尔成没再说话,治疗室的门没关,他目光一直注视着外面的急救室灯。
她只是哮喘发作,上了呼吸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
宋至诚也已经跟随警察们来到医院,他报的警,跟着来到治疗室做了现场笔录后,离开前对张尔成说:“这件事我们宋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尔成轻垂眼眸,睫毛挡住眼睛,看不到什么情绪。
张尔成的伤口缝合完,跟着警察们离开前,又看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
*
宋韵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她吊着点滴,因无法进食输了两天的营养液,脸部烫伤发炎,后来又换成了抗感染发炎之类的药物。
她缓缓睁眼,头顶的白灯刺得眼睛有些疼,她下意识想要抬另一只手挡住眼睛,却感到手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宋韵顺着看过去,见是宋至光在她病床边,匍匐着脑袋压在她手上睡着了。
她的动作似乎惊动了他,这时他抬起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你终于醒了。”
宋韵虚弱的点头,几天不说话的嗓音很哑:“二叔有事吗……”
宋至光说:“没什么大事。”
宋至诚被打的时候她是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没有大事,张尔成的身手是她没法想象的,但知道小叔和张尔成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问不出答案,一个是答案没有可信度,她于是就不再问了。
她偏开目光,见病房门被人推开,是宋至诚从外面进来,他的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跟张尔成打架的时候,他不小心伤到了骨头。
宋至诚他走到病床边,伸手探了探宋韵的额头,松了口气说:“总算还好退烧了。”
又问:“脸还疼不疼?”
宋韵摇摇头,看见他跟宋至光,她想起在顾家密室里面的日子,禁不住红了眼圈。
好几次她都担心自己死在密室里里面,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宋至诚说:“哭什么,现在都好起来了了,不会再有事有事了。”
他怕以为宋韵担心脸的问题,女孩子嘛,脸总是重要的,于是他又温声说:“你的脸也还可以恢复的,我已经联系了权威的美容专家,之前她是你四叔专用的整容医生,放心吧。”
宋韵虚虚地点了点头,她的四叔宋至阳进娱乐圈也整容,而且整得很逼真,很多媒体都炒他是天生的帅气。
宋至诚拉了把椅子坐下,他一边观察宋韵的表情一边说:“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宋韵不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老实说:“海城,那里是外婆的家。”
她小时候并没有养在父母身边,大部分时间在叔叔们家里,小部分时间在海城的外婆家,外婆给她的感觉就像妈妈一样,很温暖。
宋至诚说:“我跟你小叔商量了一下,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就去海城吧。等我跟你四叔把这边的事解决了,也会跟过去。我们一家搬去那里。”
“你三叔做完任务后,有一次嘉奖机会,到时候他也可以申请调去海城。”
宋韵愣了愣,看向了宋至光。时隔多日,上次跟他争吵的不悦仿佛已经散了去,但只有当事人知道,那秘密一捅破,两人都回不到正常叔侄关系了。
宋至光看出她在想什么,说:“等一家人都搬过去后,我打算出国深造法学,不会再回来。”
宋韵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以后再也不会相见,好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要她知道他过得好并且平安就行了。
有些人也不一定就要天天见面。
他们这是要送她离开的意思。
宋韵经过这件事,也生出了离开的想法,她已经跟张尔成做了,他会保三叔安全的,只是张尔成那边……可能没那么简单。
她没回答,宋至光又说:“绑架的事本来就跟张尔成他无关,至于打架的事,也是你二叔先动的手,他洗成了正当防卫,顾家的客厅监控里呈现了证据。”
“但他超速行驶是真,且是严重超速,也因为关乎一条人命,他又找人尽量洗,现在被吊销了驾照,然后判定拘留七天。今天是第四天,我们还有三天的有时间。”
宋韵闻声,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三天后正是小年节,张尔成和顾莞宁的订婚日。
她终于点了点头。
想起什么,又问:“我身体有问题吗?”她记得自己吐血了,担心出了严重的疾病,她很惜命。
宋至诚说:“没问题,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在中医上叫郁结于心,心里的郁气太多,堆积在一起,到了一个程度会爆发。那口结郁的血吐出来就没事了。”
说完他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他能想得到是因为张尔成的关系,心事纠结得太多,那种克制和放任的沉浮,得到又失去,失去又得到的,反反复复,被人放弃,被人胁迫。
明明喜欢着,又不齿这样的关系,虽然不齿,可他一旦不放过,她又控制不住的沉沦,几经挣扎,心情纠结而焦虑,迟早出问题。
宋韵没说话了,宋至诚站起身往外走,道:“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他离开,病房里陷入安静。
宋韵看着宋至光,说:“这次你知道张尔成的事多少?都告诉我。”
“陈智的黑料事被实锤,不算诽谤污蔑,他的死……跟张尔成也没有关系。他成功脱身。”宋至光道:“这次你出事,他拿捏了我,从我手里购走了冯家3%的股份,又从冯豫那边敲打过,获取了5%股份。”
“现在,他在冯家持股8%,已经入股东会了。”
宋韵的心一疼,眼圈红了起来,“所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用我来做把柄,从你和冯豫手中获取利益?”
宋至光嗯一声。
宋韵忽然就明白了,难怪他明明知道她在密室,他却也当做不知道。要不是她哮喘发作,他还会继续装多久,让她在那里等死多久。
她脊背发凉,张尔成冷漠无情到了极点,偏偏披着那张斯文温雅的皮囊。
在他眼里,她的性命安危竟然成了他获取利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