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神性的许夜耸了耸肩,祂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夜。
“你手里的那把刀,真的能杀我吗?”
许夜抬起虎彻。
“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说着,一抹金色的刀痕就自神性许夜的脖颈中浮现而出。
许夜出刀太快,刀刃划过皮肤和血管,切开骨骼后再回到原地,以至于像是从来没有移动过。
神性许夜扭动脖子,那抹血线还未挣开就已经愈合。
“看来不行。”
许夜将虎彻收回腰间,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伸手,自神明尸体中逸散的庞大神性向他的掌心之中汇聚而来。
脑海之中,死寂的禁区上方,再次多出一轮又一轮金色的太阳。
神性许夜在一旁看着他。
“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就赌人性。”
神性许夜站到神明尸体的肩上,神明巨大的头颅低垂,面容上实质的黑暗变成流水向下滴淌。
许夜将所有逸散的神性全部收入囊中,即便这位神处在最虚弱的状态,但其体内所蕴含的神性依然十分庞大,原本因为李青辰的离开而空荡的禁断之海,再次被金色的海水填满。
天空上近乎三十轮太阳燃烧,耀眼刺目。
“如何赌?”
他看向神性的自己。
“你将自己的身份公开,天命屠神者。”
“我们就赌人类到底是会尊敬你,敬你为神。”
“还是害怕你,想要将你变成这位神明一样,埋进坟墓里的东西。”
神性许夜在神尸上跳动,跃跃欲试。
“如果我输了,我会自己消失,都不用你动手,怎么样?”
但许夜沉默半晌。
“不用赌了。”
是的,根本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人性那种东西,在他身为人的时候,就已经深刻的了解过了。
“所以。”
神性许夜忽然回到了他身边。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既然早就知道结果,我们就该联手,将这个荒诞的世界,一起踩碎在脚下啊。”
“我们是王,任何贱民都不该用他们那卑微的目光直视我们。”
“哪怕是所谓的神,也不行。”
“他们只配跪在台阶下,瑟瑟发抖乞求我们的原谅才对!”
祂的声音高亢激昂,就像是一个站在高台上的演讲家,用他的唾沫和夸张表情来博取观众们的满堂喝彩。
只可惜,这里的观众只有许夜一个,而他,始终面无表情。
一截刀刃自神性许夜的后背透出,虎彻穿刺了祂的心脏,带着鲜红的血肉组织穿过。
“都说了,没用的。”
神性许夜有些无奈。
但下一刻,祂的表情就变得惊恐。
许夜拧动刀刃,虎彻上的金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又一丝的黑色蛇线。
的确,神性对神性,确实没有任何作用,也许对于其他序列生物或者神明来说,神性是唯一能够伤到祂的东西。
但对于许夜自己来说。
神性就好像他的孩子,孩子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父亲的。
但灵性呢?
源于人,源于最初的那批弑神者所创造出来的东西。
当灵性和神性混合交织之时。
神性便不再纯粹了。
“你,竟敢!”
神性许夜脸上涌现出愤怒的表情,如恶鬼般狰狞。
他同样一只手臂刺穿了许夜的胸膛,手掌自他的后背穿出,掌心之中握着鲜红跳动的心脏。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面对面,以一模一样的姿势,互相搏杀。
“你为什么要放弃神的身份!”
“你凭什么放弃!”
神性许夜在愤怒的咆哮,祂抽出手臂,手掌猛地收紧,那颗心脏瞬间破碎。
许夜嘴角淌血,虎彻的刀刃还停留在那家伙的胸膛里,他狠狠地向右横切,一根断臂随之飞起。
神性许夜后退,身形融在神域的黑色里,祂再次来到了神的肩膀上,将手掌按在神的头颅上。
“既然你选择了背叛我,那我就让你看看,神明真正的力量!”
祂的后背拱起,惨白狭长的骨骼自他的背阔肌上穿刺而出,带着金色的血液,在半空里伸展,如同翅膀那样张开。
按理说,以人的体形是无法生长出这样粗而长的骨骼的。
四周的黑色在沸腾,闷如雷霆的心跳响彻在天地间,神性许夜后背的骨骼一开一合,倒扣在神明的头颅上,骨刺向下延伸,刺穿神的血肉,深入祂的脑髓,巨大的嗡鸣震动耳膜。
即便是在极远处,人们也在声音里痛苦的捂住脑袋,五官里流淌出鲜血。
许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胸膛处破开的大洞里,血肉骨骼在飞速重构,心脏组织的重生仅仅只在一个呼吸之间。
他手中的虎彻下挥,一道金色的细线自他身下蔓延而来。
他吐出一大口血,金红的血液洒在大地上,灼烧出一簇又一次暗红色的火焰。
“尽情的融合吧。”
“等你和那个神明完全融合之时,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了。”
他从来都不想成为神,虽然那是他既定的命运。
可他讨厌命运那种东西。
所以,他要连同着祂的愿景一起斩碎。
多大的代价他都不在乎。
但此刻,失去了大半神性的他也确实不可能是那家伙的对手了。
虽然禁区里补充了不少弥散的神性。
但那终究不是自身的力量。
他需要一颗启灵石,将缺憾的另一面补充完整。
许夜闭眼,他感受到了那颗启灵石的呼唤,即便相隔遥远。
它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与我借东风。”
京都,庭院内。
几近透明的老人骤然睁眼,空洞的眼眶里流淌出血色的泪水。
“是了,我名灵东风。”
刹那间,狂风四起,天地间出现了一条透明的线,延绵万里。
一端在京都老人的身上,一端在黑色笼罩的许夜手里。
那是灵老毕生灵性所构筑的通道。
也是他在未来里看见的画面。
“东风,东风,小子,借你,不用还了。”
黑色的小剑顺着透明的线一闪而逝。
而庭院中的老人,此刻也完全透明,他微笑着,直至消失不见,只有一张摇椅仍在微微摇晃。
摇椅旁,站立的余老深深俯首,久久未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