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脑海中的那扇巨门!
更准确的说,是门后的世界在一瞬间就吸走了所有神性。
因为那里,出现了一轮高悬于天幕上的金色太阳!
他的意识只是瞬间从精神世界中掠过,便明白了一切。
推开门后,即便不使用灵晶他也能随时进入精神世界了,似乎是掌握了一部分权限。
他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现在,这要命的时刻里可不是进入精神世界的好时候。
更致命的是,这坑人的世界将神性吸走后,巨大的空虚感从体内传来,蓄势至一半的拔刀术也被硬生生打断。
许夜握刀的手臂上当即爆出一大团血花,血管和骨骼一瞬间碎裂,第四式的强大反噬力即便是一次启灵后的躯体也无法承受。
这一刻,他只想骂娘,费了大半条命推开的门,结果第一件事就是坑自己!
早不吸晚不吸,偏偏在这种时候给神性抽干。
祸星的身影从虚化中凝实。
少年蓄势的一刀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即便他已经虚化也无法摆脱被那股锋锐锁定的刺痛感。
但现在,一切都消弭于无。
胜利的天平最终还是向他倾斜而来。
失去了神性的许夜就是一个普通的一次启灵者,在天灾面前,确实和蝼蚁差不了多少。
巨爪挥动,爆炸性的力量在刀刃上流过一连串的火花,许夜用残破的手臂挥刀,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后退,属于天灾的力量像是一整座高山碾压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有耶梦加得的尾骨作为支撑,再加上他远超普通一次启灵者的灵性储备。
恐怕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一团肉泥。
没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加糟糕了,许夜长呼出一口气,血液涌动牵引着全身所有的灵性,他依然在蓄势,手中的虎彻处于半握的姿态。
和天灾之间巨大的鸿沟是无法用刀术来弥补的。
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但被挪移到其他地方的程铁面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回到这里,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融进黑暗中的祸星低笑。
一只利爪伸向了许夜的后背,直指他的脊椎。
明明作为一个天灾还要使用这种偷袭的手段,许夜是十分不齿的。
当然,如果是他自己那就另算了。
“拔刀术、流水。”
长刀振出水蓝色的光晕,少年全身扭转,刀刃切开黑暗,但并不是落向身后,而是向着面前的空间,那黑色的囚笼。
利爪刺入了许夜的身体,庞杂疯狂的灵性冲入体内横冲直撞,许夜大口咳血。
在那只巨爪就要握住少年的脊椎然后将其横断的时刻。
长刀切开的空间里终于流露出一道缝隙,湿咸的海风和天光涌进来,领域被破开了。
然后是一双苍老的手掌撑住了那道想要重新闭合的缝隙。
隐有虎啸,白色的电光缠绕在那双手掌上,在刺耳的撕裂声中,黑暗的囚笼彻底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祸星愤然的瞳孔里映出少年嘲讽的微笑,他的巨爪仍然停留在许夜的身体里,那坚脆的脊椎就在利爪一寸的距离之下。
他只需要轻轻握住那根脊骨,然捏碎它,少年的下半生就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一次启灵者的恢复力还不足以修复脊椎断裂这种致命伤。
可他做不到了。
因为老人在看见两人的一瞬间,一个更大的领域便已经扩张开来。
那是一个闪烁着蓝色电光的世界。
程恩赐在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之后,原本破碎的领域终于再度得以重新伸展。
祸星终究不是真正的天灾,他的领域并不完整。
所以当程恩赐的领域展开时,那黑暗的囚笼便被从里到外撑爆了。
就像是一个不断向里面鼓气的气球,到达临界点时爆炸的气浪将他和许夜瞬间掀飞。
老人看着半空中飞落的少年,领域内一股无形的力量缠绕在许夜的身上,让他瞬间便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做得不错。”
少年的模样略显狼狈,但在程恩赐眼中,这是所有启灵者都会经历的东西。
生或者是死,再平常不过。
祸星很快就稳住身体,他从半空落下,身体上覆盖的鳞片再度暴增,金色的丝线在他脸上黑色的纹路中游动,那双眼瞳里,已有一般的眼白变成血色的猩红。
“老家伙!”他声音低沉嘶哑,仅存的理智已然在疯狂的边缘徘徊。
“为什么非要来干扰我!”
“你们所有人,一个一个的,都要来阻止我!”
“那些贱民们,有什么可重要的,我不过是只需要一点血肉、一点恐惧和绝望而已啊。”
他声嘶力竭,像是一个绝望呼喊的弃子。
祸星的身体动了,断裂的手臂和腿部处血肉蠕动,一只漆黑的利爪和满是鳞片的大腿便生长了出来。
粘稠的半透明液体滴落,鱼腥般的气味弥漫到许夜的鼻腔里。
他吐了一口唾沫,恶心!
“已经完全放弃了人的根本,彻底沦为异化者了吗?”程恩赐轻声叹息。
老人能感受到,对方天灾的力量是靠某种特殊的东西强行提升上去,所以即便是有着等同天灾的位格,但其无论是对领域的运用还是力量的掌握都十分粗浅。
就像是一个稚童挥舞着与他身形不符的长刀。
异化之后,这些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暴虐的灵性无需掌控,只用无脑的宣泄出来就是强大破坏力的代表。
但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一个已经恢复大半的,真正的天灾。
祸星的身形在原地消失。
天地间亮起无数道雷霆,它们携带着电光落下,下劈在每一处角落里,半空中虚化的狰狞形体在闪电中照亮,一双漆黑的利爪像是地狱中伸出的夺命钩索,朝着老人的头顶落下。
老人只是抬手挥出一记简单的直拳,携带着白虎的哮吟撞击在巨爪上,像是有一条漆黑的缝隙于拳爪相交的地方裂开。
许夜只感受到凛冽的罡风吹拂在身上,他以虎彻插入地面,在风中艰难的睁开双眼。
两人已经于这一瞬间碰撞无数次,金铁交鸣的声音不断回荡,一道又一道空间的缝隙裂开然后在老人领域的挤压下又重新闭合。
这才是天灾之间真正的战斗。
又是一拳落下,震动的气浪里,怪物咆哮着后退。
身躯上塌陷而下的拳印里肌肉如气泡般鼓动。
他发出引亢的高鸣,金色的丝线从他身体上一根根剥落游离在四周,然后被他骤然吸入腹中。
在空中,那高大的形体不断颤动,一根根漆黑的骨刺伸出,然后于那人形的背后骤然展开,黑色的骨骼扭曲交织组成一双硕大的骨翼,一根鲜红的独角从他的额头伸出,上面流淌着红色的血。
祸星立于半空里,像是地狱中归来的恶魔。
他俯视着老人和许夜,“以为我变成异化者了是吗?”
“很可惜,我成天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