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敢于向恶魔挥刀,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
这是一处巨大的圆形广场,如大殿遗迹般的建筑将广场包裹,高耸的半弧形穹顶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垂落的银色灯架上,摆放着一根根粗大的红色烛火。
广场中跪坐着上百道身影,他们低垂着脑袋,有男有女。
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立着一个白袍人影。
白袍之人手捧一柄镰刀般的短刃,弯月般的刀刃上,镌刻着不知名的冗杂字纹。
在广场的上方,有一个凸起的方形祭台,台上摆放着一尊硕大的三足铜鼎,青绿色的外鼎上,是用小篆雕写的祝词。
一道人影走上祭台,他穿着一身红袍,如火焰般燃烧的黑色纹路在红袍上缓缓飘动,好似在熊熊燃烧。
那是大贤者的神袍!
广场上的白袍人影齐齐抬头,目光聚集在那一身鲜红的长袍上,崇敬而火热。
祸星苍白的脸庞在红袍的映衬下,总算浮现出一丝血色,他来到铜鼎旁,张开双手,
“各位,神圣的仪式即将开始,天国的大门将要打开。”
“我们乃是侍奉神明之人,当祭以鲜血、献以血肉,神将反赐予我们力量和永生!”
广场上的白袍众人双手捧着弯刃,高举过头顶,齐声道:“歌颂吾神!”
“现在!”祸星声音突然高亢,“割下面前跪伏罪人之头颅,他们的鲜血将会流向圣鼎,罪孽的血液通向神国,在那里,神明会给予净化,反流的鲜血即是我们的圣液!”
白袍众人动作齐整,将手中的弯刃放到了身前之人的脖颈上。
他们高呼:“神啊,请给予这些罪孽之人指引;神啊,请赐予我们进化的圣血。”
“赞美吾神!”
高昂的音浪中,一颗颗头颅滚落,没有人反抗,他们好似一个个提线木偶,任由冰冷的屠刀划进自己滚烫的脖颈里。
鲜血涓涓流淌,它们汇聚成一条又一条溪流,顺着广场上刻下的纹路流向那座高耸的祭台上。
铜鼎中,黑色的液体里涌现出一抹鲜红,液体开始翻涌,开始沸腾,一张又一张面孔不断从气泡中浮现然后破灭。
广场上的白袍众人全部跪伏而下。
祸星咧开嘴痴迷的看着铜鼎,轻声低语,“快了,再多死点人就够了。”
“真是有点迫不及待啊……”
……
刀剑接触的瞬间,一声闷雷在半空中炸开,无形的气浪呼啸而过。
战马的马蹄摩擦着路面向后滑退,其上的火焰仿佛要被狂风吹熄。
队长落了下来,连同着唐刀飞舞的碎片,这柄陪伴他多年的灵性刀具终于迎来了破碎的结局。
他的右臂也消失了,甚至没有血液和肌肉残留,如同水汽一般蒸发,只剩下肩膀处断裂的骨骼。
赵汀和刑刚在第一时间接住了他。
骑士只是沉默着,他手中的巨剑一点点化作纷飞的尘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队长沧桑的脸上满是鲜血,他咳出一大口血沫,夹杂着某种内脏的血肉。
“差距确实很大啊。”
他全力的一击,甚至连那层黑暗都破不开。
体内的所有脏器在剧烈的冲击中大概都已经破碎,队长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燃烧到了尽头,在风雨中摇摇欲灭。
刑刚双眼通红,他能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从队长的身体内流走,这个魁梧的汉子鼻翼抽动,竟是几乎要哭了出来。
赵汀只是死死的握着队长的左手。
骑士静默,宽大的手掌拉动缰绳,战马嘶鸣着向前踏出一步,马蹄上的火焰再次燃烧而起,它摆出了冲锋的姿态。
但骑士并没有立刻冲锋,似乎在留给三人最后告别的时间。
“我很抱歉。”队长轻声说着,“没能把你们两个从这次任务中活着带回去。”
“队长,”赵汀低声道:“我们兄弟三个还说这些做什么,从加入你的小队那一刻,我们两个的生命就已经交托给你了。”
“是啊!”刑刚扶着队长的身体,让他尽量靠得舒服一点,“能和队长还有阿汀死在一起,也算是我刑刚莫大的幸运咧。”
队长看着这个憨厚魁梧的汉子,还有那个清秀腼腆的少年,忽然笑了起来,“是啊,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和兄弟们一起战死沙场了吧。”
马蹄踏在大地上,声如擂鼓。
骑士低伏高大的身躯,这是冲锋的前奏。
三人高声大笑,紧靠在一起,静静等待死亡的屠刀。
忽然,一声炸响从街道的一侧传来。
战马停住了,骑士重新挺直身体,队长三人也将目光全部看去。
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方形物,撑着一把泛黄的旧伞,踉跄着走了进来。
他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街道上,好像勉强跨过一道门槛般,站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男人向三人投去歉意的目光。
“怎么回事?”队长咳着血,“领域失效了?”
他没有从男人身上感受到灵性波动。
战马不安的踏动着马蹄,喷吐的灼热鼻息像是闷雷响动。
骑士念诵出高昂的咒音,这是祂第一次发出声音,沉重尖哑如同金属在摩擦。
“情况有些不对。”队长的身体越发虚弱,但他眼里却燃起了明亮的光芒,那是希望之光,“我们退后一点。”
刑刚和赵汀依言将队长扶住退后到角落,将空旷的战场留给了骑士和男人。
男人对三人点头,“抱歉,来晚了。”
他将背后的布带取下,巨大的方形物轰然落地。
咒音结束,骑士身前凝聚出一道赤红色的圆环。
祂将手伸进圆环中,抽出一柄剑刃宽大,流动着熔岩的巨剑,剑柄修长,被骑士握在手中,燃金色的剑纹缠绕在剑刃之上,两颗火红的宝石点缀在剑尾,好似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北欧传说中的神怒之剑-格拉默。
这是祂的领域,所以祂直接召唤出自己最强的武器。
这一刻,骑士真正严阵以待。
男人看着那柄格拉默,嗤笑一声。
他将手拍在方形物上,布帛散开,一个巨大的黑匣出现在众人眼中。
没有任何繁丽的缀饰,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黑匣。
骑士冲锋了,手握着那一柄神怒之剑,翻转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色的直线,线头的一端连接在男人的心脏上。
格拉默特性之一,出剑即必杀。
男人并拢双指,缓慢抬起,遥看着如山岳般压来的骑士,地动山摇,如天怒神罚。
他只是低声轻念: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第一剑,纯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