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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科听着问题,抬眼瞄了余穗一下,低头,不知道在想啥,一时没出声。

余穗:“你最好抓紧时间,看守所只给一个小时,你不说我就走了,红肠是肯定没得吃的,最主要的,到目前为止,大概只有我认为,是余秋在害你,你要是肯跟我说实话,说不定我能帮你呢,不然,你这副样子,是只有重刑犯才有的待遇吧?你可能会被判死刑的,对不对?”

余科抬眼,无助而恐惧:“是的,他们非说是我杀了武上争,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想死,余穗,我不想死啊!”

余科激动起来,抓住栅栏摇晃,手铐和栅栏被撞击得哗哗响。

余穗眼看那个看管警察大步过来,估计要带走余科,连忙先站了起来,话语诚恳:

“警察同志,他害怕,他只是害怕,不是要做什么事,我来劝他。同志我是孕妇,我就这一个哥哥,下次不可能再来了,麻烦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感谢你。”

警察看看余穗,最终什么也没说,走去屋外站了。

等警察一走,余穗低声命令余科:“你要是真想活命,最好安静,你已经因为没头脑差点要死了,再闹出动静来,真的没人帮你了。”

余科可怜巴巴地看看余穗,最终乖乖地坐了下去。

冰冷的水泥凳子让他身子抖了抖,他可怜兮兮地哀求余穗:“你能不能给我弄两件衣服进来穿穿,好冷啊,我爹上回来,我有和他讲给我弄两件衣服一条被子的,他怎么没让你拿来呢?他没跟你说吗?”

余穗:“没有。冷着吧,冷了头脑能清醒点,要是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你还有命出去,不然,冷死和吃花生米死,都一样。”

余科就低着头,缩在水泥凳子上,瑟瑟发抖:“你要问啥呢?人家警察都没办法的事,难道你就能办好,你不过也是骗我罢了。”

“先回答我,余秋怎么跟你说的我的事,给余程那半张报纸,是你的主意还是余秋的主意?”

“她跟我说……”余科眼神迷茫了一下,继而向左看。

这倒确实是回忆的微表情。

余穗便不出声,耐心地等他说话。

余科:“唉,我也忘记她到底怎么说的了,反正有一次我赌钱输了,给不出,被庄头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她忽然就出现了,给了我一百块钱。我开心死了……呸呸呸,不能说死,我不想死,我……”

余穗打断他慌乱的胡话:“你进来已经十五分钟了,要是再这么不讲重点,我就要走了,你就等死吧。”

余科看了她一下,只好回到刚才的话:

“反正她给了我钱,让我租一个房子住下,再去吃顿好的,要是还想要钱,改天她会再找我。我说你不是在精神病院吗,你怎么能出来的?你怎么有钱的?可她叫我不要问,不许问,她就走了。我有了钱,花钱赌钱还来不及,就也没有管她的事了。后来她真的就找到我了,说要是我肯乖乖听她的话,让我干嘛就干嘛,她就会一直给我钱花。她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半张报纸交给你爹娘。”

余穗忍不住问:“那你怎么交给了余程呢?”

余科撇了撇嘴,一梗头:“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嗬,也就剩这点倔强的!

余穗只好抿嘴不语。

余科:“我当时拿着报纸一看,上面写你的名字,我就问了,这个东西你哪儿来的?余秋叫我别管,还说你已经死了,把报纸交给你爹娘,你爹娘一定会哭死的。尤其你娘,肯定会受不了的,只要你娘哭了,最好病了,啊不,原话是‘最好孙玉英气死了’,她就能给我钱。

他娘的,我是最喜欢钱的。我也挺想要钱的,可是……我觉得,你娘那个泼妇,才不会马上哭呢,你娘要是知道了,肯定是先揪住我问东问西,或者先打我一顿还差不多。而且,上回我被人打的时候,余程救了我一回,我就……没把纸给你娘,给了余程。我想着,余程把报纸拿回去,你娘一样会哭死的,我一样拿钱。”

余穗看着余科那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神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还挺有良心!看在你有这么一点良心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根红肠。边吃边说。”

余科的脸上露出欣喜,连忙接了红肠,大口地吃起来。

余穗:“那你怎么跟你爹说,是余秋咒死的我?”

余科一边大嚼着红肠,一边说:“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这种问题我问了她好几次,她不是跟我说她有法术会念咒,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就是说她重活了一世,什么都在她掌握之中。”

余穗:“你相信?”

“我不相信也不行啊我,她叫我去干过几次事情,说出来的情况都是非常准的,我只好听她的。”

“你帮她都干了些什么?比如?”

“我们公社有个李超的,本来只是个科员,可是余秋让我给那人送信,说那人能升官,让那个人来找她,她会教人家怎么升官,还说要是人家不信,就可以告诉那个李超办公室对面的人抽屉底下藏了十块钱,那个李超就会相信了。你想,余秋这个贱人在精神病院呆着,她怎么能知道人家办公室的人啥抽屉里的事,对不对?很神奇吧?那个李超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果然的,李超就到精神病院找她了,去了两次,都给了两百块,李超就当上了公社的书记呢!操!”

说起这些,余科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看守所里,比一开始要精神不少。

余穗适时地提问着:“怎么就当上了呢?”

余科:“具体怎么当上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懂这些,反正我听见余秋跟他说,只要把原先那个公社书记的账本以副书记的名义寄给县里,事情自然而然就成了。后来没过多久,那两个书记就在大会上打起来了,互相揭短,县里就把他们调走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轮到了这个李超当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