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白衣胜雪,伸手揉了揉刚学会说话没多久的白云深的小脑袋,语气温和道:
“云深,你要记住,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尊,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白云深稚声开口:“师尊?”
乌庭雪:“嗯,是为师。”
白云深又喊:“乌庭雪。”
乌庭雪无奈轻叹:“是师尊。”
白云深拽着乌庭雪的衣袖,不厌其烦地喊:“乌庭雪,乌庭雪。”
乌庭雪被白云深这副模样可爱到,轻笑着牵过他的手,微风卷起他们的衣袂,他步子缓慢,耐心道:“今后要唤师尊。”
白云深:“乌庭雪,师尊。”
乌庭雪:“嗯。”
——
“唔!”
白云深沤出一口鲜红。
整个人犹如一朵凋零的花摇摇欲坠,身形单薄得像一张染血的纸,仿佛一折就碎掉,二白无声倒在一旁,剑在人在,剑身却已经出现裂痕。
【男主黑化值已达100,位面失败。】
还是没能赶上......
“爱苍生,便不能爱一人吗?”白云深轻声说道。
他此刻已经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了,事物像是被放慢数倍一样,他仰头望向逍遥峰的方向,视野逐渐模糊拢成一片。
身体上的疼痛也在被消散,意识下沉,往后倒去。
“云深!”
那人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响起
白云深还以为是幻听,直到被一阵沉木冷香抱了满怀。
那人微凉的指尖轻蹭他的脸颊,声音颤抖着:“都怪为师不好,是为师来晚了,云深,你别睡好不好?为师带你离开这,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为师求你了......”
他很想再睁眼看看。
看看乌庭雪,听听他的声音,可是眼皮好重啊,犹如有千斤重,如果现在睡着了,乌庭雪会不会怪他?
肯定会吧......
白云深微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微弱的呼吸化为无声,指尖无力垂下。
一旁的二白顿时分成数截。
“云深?”乌庭雪木讷道。
他紧搂着已无生气的白云深,身体还在逐渐变凉,双目失神地怔在原地,不多时,泪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悄然无声的翻滚着坠落下来。
满目悲痛,肝肠寸断。
此时,双方的交战都默契般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林晚棠已经趴在叶初一肩膀哭成泪人,大黄不忍地别过脸,抬手擦去眼角的泪光,幽夜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
无相峰峰主从灰烬走出来,他刚刚使出全部功力也没能挡住白云深的那一击,心脉受损,如今功力只剩一成不到,不过总算还活着。
刚这样想着死里逃生。
一抹蓝色的剑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他的心脏,而出手之人正是乌庭雪,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无相峰峰主目欲眦裂看着乌庭雪,最后无声倒地。
人群中一名弟子惊呼道:“玉衡师伯将xx师叔杀死了。”
弟子顿时乱成一锅粥。
一位峰主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堕入魔途的弟子从而杀害自己的同门师兄弟?”
这时,风起云涌,天色昏暗。
乌庭雪的周身不知何时缠绕许多血红色的气,万千青丝散落于脑后,额间涌现一抹红色的印记,白衣被侵蚀转为黑色长袍。
“是魔气!玉衡仙尊入魔了!”
一念之间成魔。
乌庭雪怜爱地亲了亲白云深的额间,抬起殷红的眼眸看向众人,精准地捕捉到了夏青鸢的身影。
一簇黑气追着她缠绕了上去,将她带至面前的空中。
司清见状上前阻止:“师兄,你先冷静下来,你硬闯出冰室,况且你还有伤在身,不可再动杂念!否则就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司清靠近不到十尺,被功法震飞。
不止他,如今谁也不能上前阻止他。
乌庭雪抱着白云深起身,看着夏青鸢道:“夏青鸢,本座有哪里对不起你,前世本座念你上进勤奋,破例收你为徒,对你悉心教导。”
“可你呢?勾搭魔族且不说,本座多次救你于水火间,如今又来害本座的徒儿。”
“你倒是说说看,本座有哪里对不住你!”
话落,一道剑光劈向夏青鸢。
“啊啊啊!!!!”惨叫声起,鲜血四溅,夏青鸢被断了一只手,拼命摇头狡辩道:“仙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乌庭雪低低地笑了两声。
随后又是两道剑光刺穿她的双腿。
夏青鸢的泪水从双眼汩汩流出,惶恐地说道:“你明明是我的师尊才对!他白云深才是外人,如果没有他,没有他......啊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
眼角边晶莹剔透的泪水变成血泪。
她的双眼失明,被血染红,无助的扭动身躯在空中挣扎着,却摆脱不掉腰上的束缚,宛若一只被宰的羔羊。
乌庭雪眼底红光闪烁。
一道剑光就直逼夏青鸢的胸膛,却在即将触碰到那一刻化为稀碎,有人在阻止他,同时天边乌云翻滚,一道如银蛇般的雷电劈向乌庭雪。
其威力直逼化神期的雷劫。
乌庭雪拂袖挡去,他并不是第一次想杀了夏青鸢,但每次都是这个所谓天道来阻止他。
司清捂住胸口的疼痛站起身:“师兄,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乌庭雪淡声:“司清,你曾许诺于我,会让云深安全的离开九霄山,换我留在九霄山,可如今呢?”
司清自知惭愧,低头无言以对。
乌庭雪垂眸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白云深,冰冷又化为柔情,可惜怀里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弯着那双漂亮的眼眸,对他喊‘师尊’了。
他闭目一瞬,脚下显现一轮血红色的阵法。
众人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
以牺牲自身复活他人,九转还魂术!
没了九转还魂丹,这是他如今能救白云深唯一的办法。
此时,乌庭雪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那些画面仿佛近在眼前,初遇白云深,后来等了二百年再遇,看着他学会走路,第一次开口说的是‘乌庭雪’,第一次生病他不知所措,第一次被罚时,白云深的眼泪就跟流水一样止不住,哄了好久才肯原谅他,第一次......
他看着白云深从小豆丁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牵着他的手走过了一年又一年,如今这些回忆全都化为泡影,逐渐消散。
这次他抓不住了。
再也抓不住了。
乌庭雪最后一次吻向那张冰凉的唇瓣,哑着声音轻喃:
“云深,为师还是没能遵守承诺,醒来之后你不要怪为师,这是为师最后一个心愿,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