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偲查看一圈他的手臂,但是并没有看到针孔。
“是扎手臂上了吗?”
“忘了,哪里都被扎过,很多很多地方。”
傅偲听得一阵心惊胆战,将他的袖子放回去。
晚饭很快被送过来,傅偲喂他吃了,赵薄琰经过这几日命运一般的毒打,已经变乖了很多。
傅偲要给他洗澡的时候,赵薄琰问了她一句,“我们是什么关系?”
傅偲将他的扣子解了大半,她手指轻顿住,“说了你也不懂。”
“我什么都懂,你赶紧说。”
傅偲的手被他按着,不让她继续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你都相信啊?”
“之前不信,现在又信了。”
赵薄琰自从摔坏脑袋后,就变得特别实诚,像个傻小子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你姐姐。”
赵薄琰那小表情仿佛在说,你休想仗着我傻来骗我,“可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真的假的,她骗你的吧,再说你现在生病了,很多事会记错的。”
“才不会,”赵薄琰语气特别的强硬,“我就是记得,她说就只有我一个儿子的。”
肖美闫在他面前反反复复提及的这句话,押着赵薄琰走了二十几年。
她得让他知道,她全部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他不努力上进,那连生他养他的人都会跟着挨打。
“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啊,我又不是男的,你记好了,我是你姐姐。”
赵薄琰觉得她一定是在骗他,所以怎么都不肯叫。
“赶紧给你洗完澡,要早点睡觉。”
赵薄琰拽着她的一片衣角,“我要住在这里,我不要去别的地方。”
可这儿只有两个房间,总不能她一直跟孙天谕挤一张床吧?
“这次我一定好好把关,找个很好很好的人。”
赵薄琰干脆一把抱紧她,“你不是我姐吗?哪有姐姐不管弟弟死活的,说出去你不觉得丢脸,我还丢脸呢。”
傅偲被这话堵得,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不好叫孙天谕来帮忙,等把他搬到床上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傅偲想到他那晚没盖被子就睡了,赶紧将被角给他掖好。
赵薄琰的手臂从被中伸出去,握紧她的手腕,“陪我睡觉。”
“你是不是想被我打啊?”
“那你打完再陪我睡觉。”
“……”
傅偲回到隔壁房间去,洗完澡躺在床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大傻睡了吗?”
“你别这么叫他,他也是能听得懂话的。”
孙天谕翻个身,瞅着傅偲的侧脸,“偲偲,你没看到你刚才的样子,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能不紧张吗?房子都要被烧没了。”
“你知道我指的是人。”孙天谕将被子拉高些,“之前总觉得他会不会在骗你,装瞎装傻的,现在看来你得接受这个事实了。”
赵薄琰不会知道房间里装了摄像头的事,他坐着轮椅摸索出去的那一幕,真实得让人看了心里都会不好受。
“大不了我出点钱……”
“出钱你不盯着,你能放心吗?要是单独扔在外面,谁都不能保证这样的事会不会再发生。”
傅偲转个身,大晚上想多了费神,她刚眯起眼帘,外头就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偲偲,偲偲——”
跟催魂似的。
傅偲装听不见,装睡着了。
赵薄琰手摸到门把上,想打开,不过傅偲刚亲眼看到那对夫妻的卧室被烧,她还是留了一手的,把房门反锁了。
“我要进来了,快点开门。”
他拧不开,锁都快被他卸下来了。
赵薄琰接下来就用轮椅去撞门,孙天谕被吵得双手捂着耳朵,“他是不是找打啊!”
“你不说了吗,对傻子要宽容。”
孙天谕嗷嗷地叫了两声,“那得是可爱的傻子才行。”
傅偲从床上起来,穿着拖鞋来到门口,刚打开门,那轮椅就对着她推过来了。
傅偲忙弯腰按在轮椅上,“你干嘛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那房间里有鬼,我不敢睡。”
孙天谕呵了声,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理由撒。
“这世上没有鬼,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我还得去赚钱呢。”
赵薄琰往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那你陪我睡。”
“你快别闹了,赵薄琰!”
“你刚才还叫我薄琰呢。”
孙天谕捂着嘴笑出声来,掐着音跟傅偲说话,“哎呦你快去陪他睡觉吧,小孩子都要听睡前故事的,要不然睡不着。”
“就你最能胡说八道!”
傅偲拍拍赵薄琰的肩头,“我就在隔壁,这里除了我跟天谕没有别人。”
“那你是跟她一起睡吗?”
“是……”
赵薄琰很明显就不高兴了,“你为什么能跟她睡,换了我就不行?你偏心!”
这脑回路真是简直了。
孙天谕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正这床够大,要不借你也躺躺?”
没想到赵薄琰却是欣然接受,推着他的小轮椅儿就要往里拱。
傅偲赶紧就拉住了他,“你是男的我们是女的,这样不方便。”
她看他坐轮椅还不安分的样子,“你根本就不能乱动,要不然身上的伤怎么好?”
赵薄琰被拦着,心里头很是不高兴。
“我要上厕所。”
那正好,傅偲走到轮椅后面去,“我推你回房间。”
她将赵薄琰推到主卧的洗手间内,拉他起身,让他站站好,“行了,上完了叫我。”
傅偲怕他站不稳,将轮椅抵在他身后。
赵薄琰听她脚步声往外走,像是要离开。
“我往哪里上?”
“就前面。”
赵薄琰没有方向感,“不行,我看不见。”
噢,傅偲差点忘了。
“那你坐下来上吧。”她走过去就要扶他,赵薄琰听闻,神色不悦地撇开她的手。
“我是男人,怎么能坐着呢,你是在侮辱我。”
“你别这么多心好不好!我又不会看你,再说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赵薄琰实在是不能忍,“坚决不行!”
傅偲跺了跺脚,“那你随便上吧,大不了待会收拾下。”
“不用这么麻烦的,”赵薄琰的声音小了些许,“其实你只要给我扶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