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又夏没反驳他,傅时律没追究唐茴乱发朋友圈的事,那她也暂时别追究这一声‘干爹’了。
这叫忍辱负重。
她准备投身于工作了,但傅时律却站起身来。
“把我微信加回来吧。”
“不加。”
盛又夏觉得没必要。
“我又不会打扰你。”傅时律来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沿,身子微微下倾。“我就看一下,你发的朋友圈。”
“我不爱发朋友圈,你又不是不知道。”
傅时律拿起盛又夏放在桌上的手机,无奈根本打不开。
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陆行刚送完一位客人,屁颠颠跑茶水间去洗了一碗水果,然后上楼。
他当着盛又夏的面不敢瞎叫,但很会在语气上下功夫。
“小盛总~”
他来到傅时律身边,将那一碗硕大的紫葡萄放到桌上,“工作辛苦了吧,吃点补补。”
“你的员工都是这样的吗?”
傅时律从碗里拿了一颗葡萄,端详两眼后,又丢回去。“眼力劲不行,坏的还洗了给你吃?”
陆行知道他这是在没事找事,他将葡萄重新拿起来放到嘴里。
“嘎嘣脆甜好吗?哪里坏了,怕是你年纪大,眼神不好。”
“你嘴巴不想要了,不怕我把你撕烂吗?”
盛又夏将装着葡萄的碗往边上轻推,陆行一个上班拿工资的,就别来招惹傅时律了。
“陆行,宋太太跟我约了六点半的,应该马上就到,你去门口迎一下。”
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老板的话不能不听。
“好。”
男人往楼下走时,听到傅时律说话声挺得意。
“你还是向着我的,我很开心。”
“你别想太多了,他毕竟是我员工,他这样得罪你,我怕……”
怕陆行有事罢了。
陆行哈哈哈笑着,下楼了。
傅时律一直就没再加上盛又夏的微信,醉酒一次,大小号全被删了!
盛又夏回到家,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她想当做没看见,直接开过去的,但开到跟前后,盛又夏还是踩了刹车。
她走下去时,黑车的车窗落了下去,里面露出了一张侧脸。
“夏夏。”
盛又夏来到车旁,喊了声,“爸。”
“刚从工作室回来吗?晚饭吃了没?”
“还没有。”盛又夏手放到车门处。
盛修明往里挪了下,“进来坐会吧。”
“不用了,”盛又夏其实,是希望他能进小区去看一眼妈妈的,“妈回来挺久了,脚也扭伤了。”
盛修明将座椅上的一个袋子拿起来,似乎没听见她方才的那番话。
“这是给你的。”
盛又夏接到手里,沉甸甸的,打开看眼是一大包的奶糖,足足好几斤。
她早就过了喜欢吃糖的年纪了。
盛又夏拿了一颗出来,这是她最喜欢的奶糖牌子,但现在商场货架上鲜少能买到。
“我正好去外地,那家厂还在,我就买了点。”
盛又夏将它抱在怀里,子女对父母的怨,似乎总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被抚平掉。
“爸……”
“怎么了?”
“你都到楼底下了,要不进去坐坐?”
家里有谁,盛修明是最清楚的。
“妈现在坐着轮椅……”
“我听你崔阿姨说了,夏夏,我还是相信她的。我跟你妈的事,很多你都不了解,也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盛修明坐着没动,更没有下车的意思。
“她不会把你妈逼到跳楼的。”
盛又夏的心彻底沉下去,关名姝吃了这么多苦,可作为曾经的丈夫,他却不闻不问。
“爸,只有妈失踪了,她才能嫁进盛家,不是她还有谁?”
盛修明脾气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吞的,他轻叹了口气。
“要不要陪爸去吃个晚饭?”
盛又夏失望至极,心里被堵得难受。
“就算你对妈没有感情,也不该这样啊。”
盛修明还是没有下车。
“夏夏,我知道有家餐厅……”
“不用了,”盛又夏打断他的话,“冯妈做好了饭菜,我得回家了。”
盛修明听她这样说,心里免不了失落。
他很久很久没有跟自己的女儿吃过一顿饭了。
盛又夏抱着那袋糖回到车上,她将袋子随手丢到了副驾驶座上。
司机劝了盛修明一句,“小姐终归是您女儿,不可能一直记仇的。”
盛修明心情沉重,“但愿吧。”
*
连着几日,天气都不大好。
雨水拍打在落地窗上,一道道痕迹就像是墨水挥落而来,紧紧地咬着窗户,就是不落地。
秦谨约着盛修明见了一面,两人在茶室聊了会。
包厢外面就是走廊,连着外头的景色,没有墙壁遮掩,雨水自然也洒在地板上。
盛修明走在前面,地上居然滑得很,他一个没站稳摔了一跤。
“亲家母,你当心。”
盛修明挣扎着就要爬起身。
“你没事吧?”秦谨穿着高跟鞋,只能站着不动。
“没事没事。”盛修明爬了起来,他身子骨还算挺硬朗。
秦谨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担心,“要不去趟医院做个检查,让时律安排……”
盛修明这点数还是有的,一个劲让她放心。
*
深夜。
盛又夏睡得不大安稳,总是做梦。
手机振动的声音把她吵醒了,她赶紧坐起来,看眼来电显示是盛家那边打来的。
这么晚了,不是盛修明的手机号,是家里的座机号码。
她莫名有种惊慌感,忙接通了。
“夏夏——”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阵哭声。
崔文姗挺厉害的一个角色,这会却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盛又夏又慌又急,“怎么回事,你好好说。”
“夏夏,”崔文姗的声音全部都哽在喉咙里,“你爸,他不行了。”
“什么意思?”
盛又夏如遭雷击般,从床上掀了被子起身,“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人刚抬上车,你快过来。”
家里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人在身边。
盛天逸一直抱着崔文姗的腿在哭,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盛又夏了。
盛又夏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套了一件长外套,就打算出门。
高敏听到动静,从另一间卧室出来。
“姐,你要去哪?”
“我爸可能出事了,我出去趟。”
高敏眼里一惊,看着盛又夏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