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盛又夏在温在邑的陪同下,去了趟医院。
术后的消炎、抗菌以及抗排异的滴眼液她都在用,但前几天尝试着看了看东西,她觉得有些模糊不清。
“在初期一个月之内,角膜会处于水肿状态,所以你看不清楚是正常的。”
医生耐心地给她解释。
盛又夏闭着眼,医生还在继续说道:“一般要等三个月后,角膜的状态才会稳定,你的视力也会达到相对的稳定。”
他给盛又夏做了检查,鼓励她睁眼看看。
温在邑走了过去,他站到盛又夏坐着的椅子跟前。
他缓缓弯下腰,盛又夏眼帘轻动,却不敢一下睁开。
“医生,我总觉得像在赌一把似的。”
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例了,“那你就想着,你肯定是赌赢的那一个,毕竟那对眼角膜,得来不容易。”
盛又夏眼睫毛颤抖,然后一点一点把眼睛睁开。
椅子靠着窗边,办公室里没有拉帘子,阳光争先恐后涌进来,好刺眼。
她眼睛眯着,抬手遮在眼前,等到双眼逐渐适应后,她这才透过指缝望出去。
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面前,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着温在邑的长相。
挺鼻薄唇,俊美无涛。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傅时律一人长相出众。
“温先生,你好。”
“没想到你重见光明的第一句话,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温在邑手臂继续搭在椅子上,身子前倾,盛又夏眼睛往下落,就看到他穿了件宽松的毛衣。
领口敞开,若是再看下去,就要看到不该看的了。
盛又夏把手放下去,眼睛里面没什么异物感了,跟前的脸也变得特别清楚。
温在邑稍稍退开些,“怎么样?”
她嘴角漾开笑来,“感觉很好。”
男人真心替她高兴,“恭喜。”
盛又夏失踪的这一个月里,外面闹腾得都要翻天了。
但她没有手机,唐茴也不会主动告诉她一些消息,只说让她安心养好眼睛。
温在邑给她安排了个住的地方,很清静,四周几乎没什么人。
晚上,唐茴买了花和蛋糕过来,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要给她庆祝。
“夏夏,我长这么大以来,这是干过的最爽的一件事了,我那时候真的以为要被梁念薇那小蹄子得逞了!”
这要按着电视剧的套路走,那绝对是梁念薇得逞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兵兵会被运送到医院来,就在傅时律的眼皮底下,完成了一出偷梁换柱!
盛又夏轻描淡写地说道:“兵兵的眼角膜,她配不上。”
她摸了摸膝盖处,摔伤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到印子了,但她永远会记得,傅时律那天把她一个人抛在了家里。
温在邑将一个新手机给她。
“还是你之前的号码,要不要现在开机,随便你。”
她的眼睛复原了,就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
盛又夏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她的家在这儿,事业也在这儿,没必要为了躲着傅时律,就全都扔掉。
“夏夏,你要重新开始了。”
唐茴一把握住她的手,冲着温在邑挤眼,“多看看身边,好男人还是不少的。”
盛又夏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呢,唐茴是真不怕别人尴尬。
“你别乱说了,”盛又夏没有闲心思想别的,“我之前那么着急想离婚,就是不想在手术之后,还跟傅时律有任何牵扯。”
可是事与愿违,这个婚离得一点也不顺。
有那张证书牵绊着,总归没有真正的自由。
第二天。
导医台前,凑了几个小护士,“你们说那个梁念薇,为什么还住在医院里?”
“就是,搞不懂啊,手术延期到现在都没做,我听说……治不好了。”
“好奇怪,最近傅太太也没来医院,我都没看到她朋友圈更新……”
“你们发现没,傅主任一个月没笑过了,我以前还敢跟他说话,现在我都不敢看他!”
话说到一半,傅时律从办公室出来了。
一名护士大着胆子跟他打招呼,“傅主任,有您的快递信。”
傅时律摘了眼镜,面无神色地走过去,他从护士手里接过信封袋。
修长的手指撕开袋口,傅时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封离婚起诉书。
边上的小护士惊得捂着嘴,忙转过身,这消息真劲爆!
傅时律紧盯着起诉书,他找了盛又夏整整一个月,人没找到,她却在背地里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她是真敢!
傅时律快步回到办公室,刚关上门,就打了盛又夏的手机。
居然不是关机了,只是没人接。
还要继续躲着他么?
盛又夏开机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打来的。
那孩子还小,姐姐姐姐叫个不停,还告诉了她盛修明住院的事。
虽然她和盛修明关系不算亲近,但毕竟是生父,总不能置之不理。
晚上,盛又夏找到了住院部,敲开了一扇病房门。
还好,崔文姗不在。
“爸。”
盛修明看到她,掩饰不住的激动,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夏夏,你去哪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遇见坏人了吗?”
“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盛又夏问了他几句病情,还好只是个小手术。
“我们到处都在找你,傅家那边也是……”
盛又夏搬了张椅子,乖乖地坐在病床边。
她没有注意到,病房门口此时多了个人影。
男人靠在那,似乎在平复着情绪,他盯着盛又夏的背影看,像是又瘦了些。
她不会知道,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傅时律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挺起身子往里走去。
盛又夏听到脚步声,刚要回头。
“时律,你快看,夏夏来了。”盛修明这话一出,盛又夏的身形明显僵住。
傅时律喊了一声‘爸’。
他走近了,很快站到盛又夏的旁边,她余光落下去,能看到他一双修长的腿。
傅时律手落到盛又夏肩膀上,手掌轻柔地捏了捏。
他所有的情绪,都透过指尖在疯狂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