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
距离星冥和东启边境百里的城镇。
苏若棠仰头看着高大的石门,感慨一声,“骑马真不是人干事。”
话落,她侧眸看着墨瑢晏,眼底隐带心疼,“你们当初行军打仗.......就是这样骑马吗?”
墨瑢晏搂着她的腰肢,勾了勾唇角,“其实打仗时不是很累,主要行军类。”
他神色有些感慨:“我第一次上战场,是舅舅带我上的。”
“那时南辰突然进攻东启,从晋城到边境,我和舅舅快马加鞭,七天时间到达战场。”
“那时我们连夜赶路,根本不敢休息。”
“战场上瞬息万变,晚一息,可能就是上千将士丧失性命。”
“到了战场时,我几乎爬不下马。”
他清冽的声线中,透着怀念,“大腿两侧的肌肤,被磨得血肉模糊。”
“那种疼,很磨人,但看着将士们染血的面容,感受到战场那种带着血腥味的风,那种疼就被忽略了。”
“战场很残酷,却最能磨砺人心。”
墨瑢晏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前:“这里,曾被箭矢穿过。”
“那一次,差点丧命。”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战场药材稀缺,舅舅连发十道诏令向京城求救。”
“但是来不及啊,伤口化脓腐烂,高热不退……”
苏若棠心头蓦地一紧:“后来呢?”
“后来舅舅听了当地百姓偏方,将我送入寒潭,寒潭水封住了我体内血液的流动速度。”
“军医割去腐烂的肉,用寒潭水凝成的冰冻住伤口,避免伤口感染恶化。”
墨瑢晏的语调云淡风轻,苏若棠却听得眼眶酸胀。
她不过游山玩水般行了七日,双腿娇嫩的肌肤便被磨出血痕。
纵然衣料已经是最柔软的顶级丝绸,但行走间依旧会带来不适感。
阿晏在战场上的日子,定是极为难熬。
众人只羡慕他矜贵的身份,却看不到他背后的付出。
战神之名,是他用命换来的。
她莹白柔软的指尖,落在墨瑢晏胸口,“这里看不出伤痕。”
少女轻软的声调,溢满心疼。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为了不让小海棠嫌弃,王太医给我调配了祛除疤痕的药物。”
苏若棠掩住眼底酸涩。
她搂住男人劲瘦的腰肢,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有些闷闷的,“阿晏,你当时一定很疼吧。”
前世她医治过伤口坏死的病人。
麻药过后,八尺男儿也疼得嘶吼。
墨瑢晏拍着他的背脊,低低一笑,“忘了。”
当时伤口完全被寒潭水凝的冰冻住,除了冷到麻木之外,他当真记不得疼不疼了。
“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那么疼了。”
“好。”墨瑢晏搂紧她,感受到胸前的热意,轻笑道:“小海棠,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苏若棠从他怀中仰起脸,明澈干净的桃花眸覆着一层水色。
她看了眼心口处浸染的印子,眼眶红红带着鼻音,“阿晏,等解了寒蛊,你就不会再遭受病痛折磨了。”
寒蛊虽然被压制,但墨瑢晏低于常人的体温,证明他时时刻刻遭受着针刺般的折磨。
墨瑢晏指腹落在她眼尾处,擦去她眼尾的湿润,“小海棠,我真的不疼。”
苏若棠抿着唇瓣,鼻头也有些红,好似小兔子。
灵动的桃花眸中,写着两个字——
不信。
墨瑢晏轻轻叹了口气,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刚开始中寒蛊那年,的确每时每刻疼得,全身都疼。”
“好似被寒针扎一般的疼。”
“后来,慢慢习惯了,觉得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再后来,遇见了你,你帮我压制了寒蛊,除了中噬心蛊那段时日又经历那种疼,真的没感觉了。”
苏若棠吸了吸鼻子:“不是没感觉,是你全身筋脉都被寒蛊侵蚀,慢慢地,你会丧失五感,直至半年后死亡。”
“丧失五感......”墨瑢晏眼底了然一闪即逝。
他不动声色搂紧了苏若棠,轻笑,“要是哪天我看不见了,小海棠会嫌弃我吗?”
苏若棠轻软空灵的嗓音带着鼻音:“会,我会把你扔大街上。”
“呵。”墨瑢晏喉间溢出低低笑音,“那为了不被小海棠扔了,为夫得努力不瞎。”
“就算丧失五感,也得让眼睛是最后一个看不到的。”
苏若棠骄矜地扬起下颌,轻哼了哼,“你要是不能陪我品尝美食,我也不要你了。”
墨瑢晏声线隐带笑音:“好,那我努力。”
周围百姓从二人身旁经过,眼中都浮现惊艳。
随即,变为惋惜。
轻轻摇着头进城。
凉风袭来,将百姓们的低语送入二人耳中。
“明晚是河神娶妻的日子吧?”
“哎,别说了,又要有女子丧命了。”
“他们踏入荆州地界,进了河神势力范围,明晚这女子肯定会被抓去做新娘。”
“一旦踏进荆州地界,被河神看中,就走不掉了。”
“这女子这般貌美,肯定被河神看中。”
“河神娶妻,从一年一次到现在三个月一次,荆州没有那么多女子,现在都是用外地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