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墨瑢晏神色淡淡,昆山碎玉般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一会儿,兵部尚书低垂着脑袋,跟在沉时后面进入松雪院前院。
那模样,好似被霜打的鹌鹑。
墨瑢晏坐在首位,旁边是苏若棠。
兵部尚书直接跪下,眼泪汪汪:“殿下,三皇子妃,救命啊!”
“老臣辛苦了一辈子,攒的钱就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她要是死了。”
“老臣一家就成了孤儿寡夫了啊!”
“殿下,三皇子妃啊,求你们救救老臣媳妇!”
苏若棠看他哭得涕泪直流。堪比丧偶鸳鸯的样子,嘴角抽了抽:“你夫人怎么了?”
兵部尚书抹了抹脸上的泪:“她回家后,忽地昏倒在门口,就一直没醒过来。”
“府医和长风大夫看了,找不到原因,但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青,呼吸也越来越弱。”
说到这,兵部尚书悲从心来,愈加伤心,“小任乐大夫说,只有他姐姐有希望能救老臣夫人。”
“老臣寻思,他姐姐不就是您么,所以马不停蹄立刻赶过来了。”
苏若棠看着兵部尚书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流的样子,和墨瑢晏对视了一眼。
明澈透亮的瞳仁中,写着几个字——
兵部尚书还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
墨瑢晏微微点头。
兵部尚书是父皇选拔上来的,虽然迂腐了点,但极为忠心。
与夫人成亲数载,府中只有夫人一人。
他对夫人,是放在心上的尊重。
而他的夫人,只是普通商家之女,幼时与柳婉玥在庙会相遇,给了柳婉玥一个母亲亲手做的锅贴。
从此,与柳婉玥成为闺中密友。
兵部尚书夫人的娘家冉家,也是老实朴素之人,在皇城开着一家绸缎铺,生意还算可以。
知道自家女儿认识将军府嫡小姐,并未利用女儿给自家谋福利。
反而禁止了自家女儿去找柳婉玥,是后来柳婉玥上门,看着可爱漂亮的柳婉玥,终于没有制止女儿与柳婉玥玩耍。
但也仅限于此,从未利用过二女之间的感情。
“先去给冉姨看看。”冉氏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算是他的姨母。
兵部尚书听到墨瑢晏的话,哭声戛然而止。
他张开嘴想说话,却由于哭声止得太快,刚才哭得太过投入,一个嗝率先出口,“嗝~”
他连忙捂住嘴,眨眨眼继续开口,“嗝......多......嗝......谢......嗝......”
刚张口,一连串的嗝出来。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你别说话了。”
兵部尚书听着墨瑢晏嫌弃的话,两眼泪汪汪看着二人。
长得三大五粗的中年男人两眼泪汪汪,抽抽搭搭起身。
那画面,简直辣眼睛。
墨瑢晏额角跳了跳。
苏若棠忍不住捂眼。
她按住想要起身的墨瑢晏:“你身子不好,在家休息,我去趟尚书府。”
墨瑢晏寒毒差点发作,此时浑身无力。
能坐着保持清醒已经用尽了他全部心力。
他抿了抿唇瓣,低低嗯了声,吩咐沉时,“保护好三皇子妃。”
兵部尚书抹了抹眼泪:“殿下放心,老臣一定好好护着三皇子妃,不会让她少了一根头发。”
他话音刚落,站起身的苏若棠扫了眼肩头,葱白手指不紧不慢拿下一根黑色细细的东西。
正是头发。
兵部尚书愣住,两眼茫然——
怎么办?还没出府三皇子妃就掉了一根头发?
算他保护不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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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挽忍着笑上前,从苏若棠手中接过发丝。
兵部尚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跟在苏若棠身后向外走。
来到兵部尚书府时,已是月上柳梢,群星嬉戏。
长风和任乐一直守在主院,随时注意着兵部尚书夫人的情况。
眼看兵部尚书夫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却找不到任何原因,二人急得差点把自己薅秃。
“小任乐,我们针也施了,药也喂了,她一直不醒。”长风把了把尚书夫人的脉搏,眉头紧紧拧起,“长风爷爷实在不知道找不到她的病因,没办法了。”
任乐稚嫩的小脸,满是严肃,“她大概是中了蛊。”
“蛊?”长风眉头紧紧拧起。
他知道蛊。
但知道和解是两种概念。
任乐脸色沉重:“我们想办法,在姐姐到时保住她的命。”
他对蛊的了解,是从爷爷的一本书籍上看过,只知皮毛。
苏若棠给他的关于蛊的书籍,还没来得及看。
长风深吸一口气:“好。”
二人重新商量用药行针。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而兵部尚书夫人体温开始下降。
“长风爷爷,百年人参......”
“快给夫人揉四肢!”
伴随着长风和任乐的声音,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丫鬟的惊呼声骤然响起,“糟了!夫人没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