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棠被打断思绪，也不再深究。
换了身衣服，与墨瑢晏一同入了宫。
贤清殿。
除了柳婉玥，还有一个让苏若棠意外的人——
太后。
比初见时苍老了十岁的太后。
“皇奶奶，母妃。”苏若棠标准地行了一个礼。
太后一手支额，神色倦怠地倚在扶手上。
视线落在她面容上时，眼中划过惊艳，“来哀家这。”
苏若棠迟疑地看了眼墨瑢晏。
墨瑢晏捏了捏她的小手，无声安慰她。
苏若棠缓步上前。
太后在柳婉玥的搀扶下坐直身子，抬手拉住苏若棠的手。
骤然被太后碰触，苏若棠身子猛地一僵。
她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瓣。
太后察觉到她下意识的抗拒，并未松开手。
而是顺势从腕间退下一枚玉镯，戴在她手上。
苏若棠一惊：“皇奶奶......”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手，“皇奶奶之前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别和皇奶奶计较，好好和阿晏过日子。”
苏若棠咬了咬唇角，轻轻嗯了声，“多谢皇奶奶。”
柳婉玥笑了笑：“棠儿，以后你有空，多来宫中陪陪我们。”
苏若棠点头应下，随即轻声道：“皇奶奶，我再给你把个脉吧。”
太后伸出手腕。
苏若棠凝神，指尖落在太后腕脉。
太后一直养尊处优，先皇对她极为宠爱。
一直保养得极好，看似三十多岁。
只是此次中蛊，精血大损，导致她看着苍老了十多岁。
片刻后，苏若棠收回手。
太后神色倦怠，只是问了句，“哀家能活到你们的孩子出生吗？”
苏若棠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墨瑢晏放下手中茶盏，声线不疾不徐，“皇奶奶，要想抱曾孙，就好好活着。”
太后眼底划过苦涩，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若棠。
这是个好孩子，她当初真的是眼瞎了。
对上太后复杂慈爱的目光，苏若棠沉默了片刻。
不可否认，刚见面时，她对太后没任何好感。
但太后对阿晏不错，是打心底喜欢关心这个孙子。
“皇奶奶，我有个办法能帮你恢复几分容貌，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有没有后遗症。”
太后闻言，眼底的光亮了亮，“丫头，哀家的容貌......当真有希望恢复？”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
醒来后，她只照过一次镜子。
面对突然苍老了十年的容颜，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
苏若棠点了点头：“但之前从未实验过......”
话音未完，就被太后打断，“你尽管试，失败了那也是哀家的命。”
柳婉玥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失败了会如何？”
苏若棠想了想，道：“不会比现在糟糕。”
她在慕家先祖手札中看到过一种蛊——血蛊。
这种蛊需要用九九八十一只猴子的心头血喂养九天，之后植入患者心脉。
在喂养的过程中，它会吸收猴子心头血的精血，之后反哺给宿主。
太后毫不犹豫点头：“丫头，需要准备什么？”
“八十一只猴子。”
猴子？
太后和柳婉玥齐齐愣住。
苏若棠轻声解释：“只是每只取三滴心头血，不会伤及性命。”
“一会我给您再施一次针，之后九天每天您按我开的药方服药。”
太后点点头：“丫头，辛苦你了。”
午膳过后，墨瑢晏与墨烬冥去了御书房。
苏若棠和柳婉玥扶着太后回了慈宁宫。
给太后施完针，柳婉玥留下来照顾太后。
苏若棠到外殿开药方。
一名宫女给她研磨时，忽地没扶稳，将砚台打翻。
苏若棠华美的衣裙，顿时被黑色的墨汁沾染。
慈宁宫管事秦嬷嬷立刻低声怒斥：“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脚！”
宫女吓得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皇子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管事嬷嬷朝苏若棠福身：“三皇子妃，奴婢这就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求三皇子妃饶命！求三皇子妃饶命！”
苏若棠淡淡扫了眼衣裙上难看的墨汁，搁下笔起身，“她也不是故意的，太后刚刚睡下，别惊扰了太后，本皇妃回府换件衣裙即可。”
秦嬷嬷面色稍缓：“三皇子妃果真心善。”
她挥手让宫女退下，迟疑了一下道：“太后娘娘给您准备了新的衣裙，只是还没来得及送您。”
“若是您不嫌弃，便在慈宁宫偏殿换一身衣裙吧。”
苏若棠点点头。
秦嬷嬷连忙吩咐一名小宫女带苏若棠去偏殿换衣裙。
那宫女带着苏若棠来到偏殿，福身道：“三皇子妃您坐着稍等片刻，奴婢去拿衣裙。”
苏若棠淡淡嗯了声，坐在窗边。
偌大的偏殿，只剩她一人。
她将外衫脱下，随意扫了眼袖口和衣摆处的墨汁，目光落在窗外翠竹上，思绪渐渐飘远。
慕辰带来的书籍，上面记载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蛊虫。
这些蛊虫，与前世一些少数民族治病的偏方有异曲同工之妙。
蛊有两面性，皆看饲养者的心性。
救命或者害人，都在饲养者一念之间。
比如利用蛊虫，代替脊椎神经，理论上便能让瘫痪之人重新站起来......
就在她思索时，忽地觉得头有些晕。
苏若棠抬手，捏了捏眉心。
下一刻，她动作顿住，目光冷冷地看向屋内的香炉。
香料有问题！
她竟然没察觉出来......
苏若棠取出一枚丹药服下，撑着身子站起，拎起茶壶烧灭香炉。
看清了香炉中的东西，她瞳孔皱缩。
蛊和香料结合。
香料中的药味被蛊虫吸收。
所以她进殿时才没察觉到香料有问题。
不知不觉间，便着了道。
苏若棠取出银针，刺入颈间穴位。
闭眼缓了一会，正要离开偏殿。
却不想，偏殿的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