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瑢晏指尖微蜷。
他掀开被子,撑着身子坐起。
微微一动,脑中传来强烈地眩晕。
他猛地一把扣住床头,才勉强坐稳。
闭眼缓了缓,他微抬眼帘。
那双妖异却失了生气的红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冷‘看’着盛寒,一贯清润动听的声线,沙哑似砂砾摩擦:
“阁下是?”
盛寒双手环胸,指尖在手臂上轻点,不紧不慢开口,“感觉到了吧?”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倚靠在床头的墨瑢晏却听懂了。
他长睫低垂,面色平静地问了句,“阁下看到我夫人了吗?”
他醒来时,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棠香。
想来,他的小海棠也被救了,应该没事。
盛寒勾了勾唇角:“她死了。”
墨瑢晏手背青筋有瞬间泛起。
仅仅一息,他便冷静下来,“阁下,我夫人没事。”
“多谢阁下救了她。”
盛寒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说了,你夫人死了,你是听不懂还是傻?”
墨瑢晏闭眼靠在床头,声线低弱沙哑,不答反问,“我只剩一个月时间了”
盛寒看着他面色平静,眉尾微挑,淡淡嗯了声。
墨瑢晏睁开眼,‘看’向盛寒,“多谢阁下了。”
盛寒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我用内力暂时护住你心脉,导致那小丫头没有察觉你身体真正状况。”
“换句话说,我将你推向死亡,你还谢我?”
小丫头脑子不好使,挑男人的阳光还不错。
墨瑢晏薄唇缓缓勾勒出清浅弧度:“阁下救了她,墨某感激不尽。”
盛寒似笑非笑:“你们夫妻两,都是八百个心眼子。”
墨瑢晏重新合上眼,确认苏若棠没事后,眉眼间的倦怠倾泻而出。
他声线低弱沙哑:“可以麻烦阁下,一会陪我演一出戏吗?”
盛寒眼底浮现一丝兴趣:“说说看。”
拆人姻缘什么的,他最喜欢。
“仙灵之草配合血参,能解万蛊。”墨瑢晏缓缓开口,嗓音徐徐,“她从小被父亲府中妾室喂毒,虽然后来解了毒,但身体根基受损。”
盛寒随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接过他的话,“而仙灵之草和血参,恰好能温养她的身体。”
墨瑢晏轻轻点了点头:“一会她回来了,麻烦阁下配合我装失忆。”
盛寒神色诡异地看着他:“你觉得她会信?”
墨瑢晏不语,骨节明晰的长指,摩挲着腕间小玉猫。
眼角眉梢,晕染着不舍。
许久之后,他不答反问,“不知阁下贵姓?”
盛寒看着他腕间晶莹剔透,雕工粗糙的小玉猫,“盛寒。”
他一手支着下颌,姿态散漫地看着墨瑢晏,“你是打算自己悄悄一个人死?”
“要不要我卖你一瓶化尸水?免得立了墓碑,她每年清明节还得辛苦去给你扫墓。”
墨瑢晏捏着小玉猫的指尖微顿。
随即眉尾微挑:“多少银两?”
“一万两。”
“等盛兄帮完我的忙,银两自会送到。”
盛寒眼神微妙地看着他:“你从崖上掉下来,摔憨了?”
东启皇室,现在都这么好骗了?
还是太有钱?
墨瑢晏摸索着躺下:“盛兄一会别露出马脚。”
盛寒冷笑一声:“我没答应你。”
回应他的,是墨瑢晏清浅的呼吸声。
盛寒盯着他看了片刻,粗鲁地拉起他的手腕。
红绳缠绕在腕间,晶莹的小玉猫如同一汪浅浅紫水,灵动至极。
衬得他瘦削的手腕,愈加精致如玉雕。
墨瑢晏诧异地睁开眼,用力挣了挣。
却被盛寒紧紧捏住腕脉。
片刻后,盛寒嫌弃地将他的手扔回被子上,“只要解了噬心蛊,半年内寻到寒毒解药,你也不是没救。”
“我看那小丫头对你用情很深,你舍得她难过?”
墨瑢晏指尖猛地用力,攥紧了小玉猫。
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开口,答非所问:
“我死后,我手下的势力都会听从棠儿的命令,能护她一生无忧。”
父皇已经知道毒尊的事。
三国皇室暗中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能与毒尊对峙。
二哥和母妃也会保护棠儿。
他的小海棠,没了他,也能惊艳地绽放风采。
盛寒翻了个白眼:“难怪能凑一起,敢情都是恋爱脑。”
墨瑢晏长睫颤了颤,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小玉猫。
盛寒瞟了眼窗外,皮笑肉不笑,“你要不要猜猜,如果她知道你骗她,会不会一碗毒药毒死你?”
墨瑢晏睁开眼,眉眼间透着淡漠疏离。
他朝盛寒伸出手。
盛寒挑了挑眉:“已经给你探过脉了,还能活一个月。”
墨瑢晏:“......”
这么蠢,他的化尸水是真的?
他面无表情吐出三个字:“化尸水。”
“你要化尸水做什么?”苏若棠轻软的声音从窗户旁传来。
墨瑢晏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他攥紧拳头,缩回手。
苏若棠走进屋内,狐疑地瞅着二人,“你们说了什么?”
盛寒眼底划过狡黠。
他对着床榻扬了扬下颌:“摔成傻子了,你要不休了他,我重新给你找个年轻多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