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哑的音质,在空寂的崖底,泛着几分清寒悲哀。
墨瑢晏紧紧攥着断簪,胸口传来剧痛的刺痛,呼吸好似被堵住,腥甜骤然涌上喉间。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目光平静地看着河面。
周身清冷感,被浓浓的哀伤取代。
许久之后,墨瑢晏珍而视之地将断簪放入怀中。
重新蹲下,扒开一棵棵草,一片片落叶,一丛丛荆棘灌木,细细查看。
本已止血的伤口,再度崩裂。
丝丝缕缕鲜红点缀在碧绿的草叶上,透着凄厉的美感。
任乐心里一酸,跟着蹲下:“殿下,你要找什么,任乐帮你找,再这样刨下去,你的手会废了的!”
墨瑢晏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实则短短几息便翻遍一丛灌木。
他声色平静淡漠:“任乐,待我走后,你和你爷爷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见过我。”
再等三天,这是他能忍受的最大极限了。
如果世间没有神佛,他便去地狱寻她。
任乐没往深处想,只是双眼晶亮地道:“殿下,我明年就十五岁了,可以去参加东启军医的考试了!”
他和爷爷一直生活在崖底,从小就听着三皇子的故事。
他也想成为三皇子那种保家卫国之人,但由于先天筋脉残缺,无法习武,便随爷爷习医。
墨瑢晏沉吟了一下:“你可愿意加入紫麟卫?”
任乐闻言,双眼瞪得圆圆的,“殿……殿下……我……我……”
墨瑢晏看着空无一物的草地,眼底划过失望。
转头看向任乐时,眸光清清淡淡,“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话未说完,就被任乐嘹亮的声音打断。
本就空寂地崖底,无限将他声音扩大。
“草!哪个鳖孙吼的!”在任乐话音落下时,一道女声骤然响起。
伴随着这道怒骂声,一抹黑色的身影从上空跌落一段距离,又险而又险地挂在崖边。
“别让姑奶奶逮到你!不然一定扒了你的皮!”
任乐震惊地看着挂在悬崖上的人影:“活人?竟有人能在光滑的崖壁上挂稳?”
悬崖的崖壁,高万丈,且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无藤蔓树枝,鸟雀都飞不上去。
就算轻功绝顶之人,也无法活着从崖上下来。
更别说就这样悬空挂在崖壁上。
“靠!难道在最后关头还得摔死?”眼看抓爪渐渐松动,苏若棠哀嚎一句。
她已经在半崖的山洞当了九天山顶洞人了。
好不容易利用医疗空间的器械,组装了一个简易抓爪,眼看马上要顺利到达崖底。
结果不知道哪个鳖孙一声吼,吓得她手一抖没卡稳,瞬间坠落了十多米。
慌乱间匆忙勾住一块凸起的石头,但这石头无法承受她的重量。
眼看石头松动,苏若棠扭头朝下看了眼,大脑飞快计算高度及生还的概率。
却在看到河边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瞳孔骤缩,手上不自觉松了力道。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身子迅速下坠。
苏若棠闭眼任由自己从五六十米的高度坠落。
心底,一片平静。
脑中,亦是一片空白。
“天,掉下来了!”任乐惊呼一声。
下一刻,只见墨瑢晏身形瞬间急掠而上,朝着那抹身影掠去。
“哎,殿下,你不能动用内力!会筋脉受损,内力尽失的!”
任乐瞳孔一缩,急得几乎跳脚。
苏若棠听着下方隐约的喊声,长睫颤了颤。
随即,身子落入熟悉的微凉怀抱。
雪松香萦绕在呼吸间,苏若棠心头涌现复杂的情绪。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一刻是希望他接住自己。
还是希望就这样砸落下去。
墨瑢晏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人儿,一贯淡漠清冷的眼底,浮现难以抑制的喜色。
他紧紧抱着她,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脚尖连点崖壁数下,带着她落地。
苏若棠在落地后,直接推开墨瑢晏。
墨瑢晏捂着心口踉跄倒退几步,唇角溢出一缕血迹。
他深邃的墨眸,紧紧盯着她,嗓音沙哑至极,“小海棠,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若棠红唇勾起讥讽的弧度:“哟,这不是我们英明神武,为了青梅竹马跳崖的三皇子么?”
“我还以为回去能守寡呢,现在看来这个梦想是实现不了了。”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任乐忍不住开口,“你就是三皇子妃?”
苏若棠冷凝着他:“马上不是了。”
任乐茫然:“为什么?”
苏若棠抿了抿红唇,淡淡道:“没有为什么。”
墨瑢晏不顾丹田撕裂般的疼痛,运转内力压住翻涌的气血,上前一把将她横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苏若棠本能地伸手环住男人脖颈。
呼吸间萦绕着雪松香,裹夹着淡淡的药草香,苏若棠伸手用力抵住男人胸膛,语调又冷又硬,“墨瑢晏,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