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舜帝扬了扬下颌。
苏若棠看了眼殿内几人,缓缓开口,“父皇,炙尾之毒,除了服药,还需配合施针。”
“臣媳想求父皇,勿把臣媳在养心殿给她施针之事传出去。”
说到这,她补充了一句,“至少在她痊愈前,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武舜帝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可以。”
说着,他吩咐高公公,“这三日,养心殿不要让其他人进入,包括皇后。”
“是,陛下。”高公公应下,问了一句,“若是傅小将军呢?”
武舜帝看向苏若棠。
苏若棠迟疑了一下,道:“他若是来,让他进来吧。”
傅北弦是墨瑢晏表哥,站在墨瑢晏这一方,也倒不怕被他知道。
“按老三媳妇说的办。”
“是,陛下。”
苏若棠看武舜帝答应,这才看向三人,笑道:“一会施针我会放慢手法,你仔细观察。”
张太医眼中的失落瞬间散去,惊喜地看着苏若棠,“多谢三皇子妃。”
苏若棠勾了勾唇角,取出银针走到贵妃榻前。
“不过她是女孩子,一日两次的施针,早上这次我会隔着衣服,晚上施针就不方便你们学习了。”
三人满脸喜色,搓着手道:“多谢三皇子妃指点。”
为了让张太医三人看清楚下针的穴位及深度,苏若棠刻意将动作放缓。
一时间,三名太医眼也不眨地站在她身后,静静看她落针。
墨烬冥和墨瑢晏久病成医,略懂医术。
此时,二人看着苏若棠落针的手法,眼底皆带着探究。
这般手法,若是自学,那便是天赋异禀。
否则,便是有名师教导。
她,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约莫半盏茶之后,苏若棠收了针,细细讲解每一针的原理。
熏香袅袅的养心殿偏殿,只闻少女清软动听的声音。
余音缭绕,久久不散。
直到高公公端着熬好的药过来,张太医三人依旧站在原地,细细思索苏若棠刚刚说的话。
她的针法,不同于以往他们认知中的中规中矩落针。
而是落针大胆,甚至几个穴位相冲,却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墨烬冥若有所思地低喃:“置之死地而后生......”
恍然间,他心中好似明悟了一些东西。
“弟妹,生穴与死穴,并非绝对,而是看医者如何处理,是吗?”
苏若棠纤细的手指把弄着银针,闻言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就像世间没有绝对的正与邪,对与错,正邪对错,都看当事人如何看待。”
可惜,世人大部分跳不出这个框架。
非得把正邪对错分个明明白白。
最终,等明悟的那一刻,已经晚了。
忽地,她手中银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
苏若棠下意识顺着看过去。
撞入眼中的,是墨瑢晏眉眼清淡却掩不住隽美精致的面容。
两缕微卷的墨黑发丝,从额头垂落,随意滑过冷白的额角,落在轮廓精致的脸颊处。
旁边,是透着淡粉的薄唇。
三种极致的颜色,碰撞出勾魂夺魄的糜艳。
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深邃的凤眸,平静淡漠。
苏若棠睫毛颤了颤,脑海中浮现前世心理学专家的话。
情感缺失症患者,冷心冷情,无情无欲,没有情感,没有同情心。
任何人,任何事,在他们眼中,都是无所谓的,勾不起他们任何情绪。
可他却在松雪院中,种了红玫瑰。
这是不是说明,他并非完全意义上的情感缺失症患者?
苏若棠袖中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一下。
“脚不麻?”男人清凉的嗓音落下,微凉的手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
微一用力,便将苏若棠拉起,搂着她的纤腰往旁边矮榻走去。
苏若棠被墨瑢晏这一系列动作搞懵。
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了矮榻上。
这才感觉,腿部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似有无数只蚂蚁啃食她腿部肌肤,顺着血肉向上钻。
“嘶——”
她忍不住轻吸一口气,伸手按住小腿。
下一秒,指节明晰的手,拂开她的小手,隔着衣裙轻轻按摩她的小腿。
苏若棠下意识缩腿,却被墨瑢晏用力握住,“别动。”
或轻或重的力道从腿上传来,不适感渐渐散去。
片刻后,苏若棠抿紧唇瓣,低声道:“可以了。”
墨瑢晏轻轻恩了一声,缓缓站起身。
苏若棠扫了眼四周,柳婉玥和武舜帝以及三名太医,不知何时离开了。
唯有墨烬冥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
看武舜帝和柳婉玥不在,苏若棠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伸手去拿桌上的葡萄。
“墨懒懒,娶了媳妇就不懒了呀。”墨烬冥将剥好的葡萄推到苏若棠手边,笑着打趣。
苏若棠葱白手指,刚好捏起一颗未剥皮的碧绿葡萄。
闻言,她手一抖,葡萄滚落。
墨瑢晏修长如玉的长指,捡起葡萄。
他冷白的指尖,因刚才按摩,泛着旖旎的红。
在碧绿葡萄的衬托下,宛如上等的玉雕,精致眩目。
墨瑢晏将手中葡萄扔给墨烬冥,顺手将他剥好的葡萄推开,长指摘下一颗葡萄,“就你话多。”
“哎,我的葡萄......”苏若棠伸手去抢盘子。
下一秒,口中被塞了一颗剥好的葡萄。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冷静的声音,“吃这个。”
“噗......”墨烬冥忍不住笑出声。
葡萄甘甜的汁水蔓延口腔,苏若棠桃花眸眯成漂亮的月牙状,含糊不清地问墨烬冥,“二哥,为何你和傅表哥,都叫他墨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