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瑢晏沉吟了一下:“将库房中那套紫砂茶具带给檀老爷子。”
沉时手一抖,差点将捧着的红衫木盒摔了。
库房中的紫砂茶具,是五年前殿下大败南辰,南辰皇帝亲自送给殿下的赔罪礼。
价值连城,仅此一套。
武舜帝去年生辰时,殿下都没送。
所以,皇子妃在殿下心中,到底是何位置?
难道,殿下真的是为了檀府的财势?
可殿下不缺钱。
而且没见过为了财,倒先花出去这么多钱的!
最终沉时得出一个结论:殿下想坐享齐人之福。
直到夕阳满天,苏若棠依旧未回府。
前厅的饭菜,热了好几次。
墨瑢晏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夜色完全降临,璀璨的繁星取代漫天朝霞,苏若棠依旧未归。
“殿下,要不您先用膳?”沉时看着饭菜热了第五遍,小心提议。
墨瑢晏看了眼完全被夜色吞没的天空,神色凉薄淡漠。
他未说一个字,但沉时忍不住抖了抖。
冷,真的太冷了。
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许久之后,墨瑢晏面无表情地端起碗,却看到沉斐神色诡异地走来。
“殿下,皇子妃......”
对上墨瑢晏深邃的眼眸,沉婓一个激灵,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将话说完。
“皇子妃女扮男装,去了怡兰院。”
“嘶——”沉婓话音落下,沉时倒吸一口冷气。
“还有呢?”墨瑢晏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饭,薄唇溢出冷冽的音调。
沉婓头皮发麻,大脑难得没有离家出走,斟酌着用词,“然后,叫了几名......几名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
话音落下,沉斐和沉时同时感觉到,室内的温度骤降。
二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缩着脖子当鹌鹑。
“呵。”
墨瑢晏喉间溢出凉薄的轻笑,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夹起绿色的菜心,送入口中。
他用膳时,动作优雅,透着难以描述的矜贵。
但沉时看着他筷子中再度夹起的白菜,默了。
桌上八个精致的盘子,唯独这两盘是绿菜。
慢条斯理用完晚膳,墨瑢晏拿过绢帕擦了擦嘴角,缓缓起身。
沉斐脑子再度离家出口,憨憨问道:“殿下,您要去哪?”
墨瑢晏顿住脚步,薄唇轻启,溢出两个寒凉的音节,“训妻。”
寻妻?
哦,不,不对,训妻??
沉斐震惊了:“殿下,是像平时教训奸细那种教训?”
墨瑢晏薄唇上扬,月色洒落在他清冷隽美的面容上,透着沁人心脾的寒意。
他淡淡扫了眼沉斐,转身融入夜色中。
沉斐连忙追上去:“殿下,皇子妃细皮嫩肉的,会不会训......”坏了。
剩下的两个字,被沉时一把捂了回去,低低道:“闭嘴,蠢货!”
沉斐双眼瞪圆,控诉地看着他,眼神中写满:你干嘛骂我?
沉时心累,点了他的穴道快步跟上自家殿下。
被遗弃的沉斐瞪着眼:“唔唔唔......”我也要去!
他的唔声,没人听懂。
被夜风吹散。
......
怡兰院,秀雅阁。
管事嬷嬷心惊胆战地站在门口。
刚才那位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直接点了院中容貌最好的五名少年少女。
他是殿下的人,她也不敢阻拦,只能给三皇子府送了信,希望殿下赶快过来。
但殿下昨日刚成亲,还是那传说中的为哄未婚妻,花费百万两黄金的大佬。
他真的在乎屋里这位吗?
显然,不止管事嬷嬷困惑,楼内的丫鬟也困惑,“嬷嬷,三皇子真的喜欢里面这位吗?”
“他昨日才娶了皇子妃,那婚礼,用盛世红妆来形容都不为过。”
“若不是真心喜欢三皇子妃,怎么会用这么盛大的婚礼迎娶她?”
管事嬷嬷一脸崩溃:“先不管那么多,盯着点,别让他真的碰了人。”
丫鬟透过门缝,看了眼屏风后绰约的人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嬷嬷,碰了......”
“什么碰了?”管事嬷嬷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刻,双眼猛然瞪大,刚准备推门。
恰好沉时苦口婆心的劝诫声传来:“殿下,皇......公子只是玩闹心重,她细皮嫩肉,您训时轻点。”
万一训坏了,婉贵妃那没法交差。
檀府那,也没法交代。
管事嬷嬷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转身行礼,“殿下,您总算来了。”
墨瑢晏淡淡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入。
屋内,琴音袅袅,熏香蔓延。
隐约可听见女子的娇笑声。
墨瑢晏目光凝在屏风上,看着屏风后那抹熟悉的身影,周身的气压再度低了几分。
“咦,要变天了吗?”苏若棠松开捏着娇媚少女下颌的手,直起身疑惑地看向窗外。
忽然。
她尚未收回的纤细手腕被人握住。
猝不及防,甚至来不及挣扎,整个人便被抵在身后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