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商小姐给您送了新婚礼物,特意来信说必须交到您手上。”
墨瑢晏淡淡嗯了一声,看着苏若棠头上的凤冠,眉尾轻轻蹙了蹙,“累吗?”
“啊?”苏若棠视线落在沉时手中的盒子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墨瑢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底的暖意散去,嗓音淡漠,“放一边吧。”
沉时立刻将盒子放在桌上,那干脆利落的模样,好似放烫手山芋。
商小姐和殿下是青梅竹马,若非苏二小姐在温泉糟蹋了殿下,估计三皇子妃的位置,也轮不到她。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何求娶苏二小姐?
难道这就是沉斐看的画本中,那所谓的因恨生爱?
墨瑢晏看着她白皙额头,被凤冠压出的淡淡红痕,蹙眉看向轻挽,“替你家小姐把凤冠解了。”
“不用!”苏若棠连忙开口,转移话题,“你不去拆礼物吗?”
一会卜嬷嬷说不定会过来,她可是贤良淑德的三皇子妃,形象不能毁。
墨瑢晏挑了挑眉:“你想看?”
苏若棠抿了抿唇瓣,转过头去,忽略心底隐隐的不爽,拿捏着吃醋的语气,“青梅竹马在你新婚之日给你送了礼物,这深厚的感情可真让人羡慕。”
她刻意咬重了深厚二字,娇软的声线,似夏日拉丝的丝儿,丝丝缕缕勾人心尖。
墨瑢晏垂眸看她,似笑非笑,“皇子妃吃醋了?”
“你才吃醋!”宛如被猜中心思一般,苏若棠气鼓鼓地瞪着他。
那般姿态,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咪。
墨瑢晏眼底晕染开浅浅笑意,不再逗她,“我先去招呼宾客,你累了就把头冠卸了,吃点东西休息,不必等我。”
苏若棠心中忽地堵得难受,脸颊上血色褪去几分,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墨瑢晏嘱咐轻挽:“照顾好你家小......照顾好皇子妃,有什么需要就找沉时。”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桌上的盒子,“你若是好奇,可以打开看。”
“是,殿下。”轻挽恭声应下。
直到墨瑢晏的身影完全消失,苏若棠都未抬眼,一直垂眸捏着手串上的玉兔。
指腹因为用力,边缘隐隐泛着白色。
轻挽上前关起房门,心疼地道:“殿下也真是的,明明今日是你们大婚之日,却还收青梅竹马的礼物。”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掩下心底那异样的堵塞感,抬眼可怜兮兮地看向轻挽,“我饿了。”
轻挽毫不犹豫地端了两盘糕点过来:“小姐,需要将凤冠取下吗?”
反正三皇子也没将小姐当皇子妃看待,连合卺酒都不愿意与小姐喝。
她们也不必遵守礼节。
苏若棠取下面纱,视线落在红烛旁的两个玉杯上,低低嗯了一声。
点点红色的蜡滴,顺着烛身缓缓滑下,似血泪滴落。
垂了垂眸,苏若棠拿过红木盒子打开。
狗男人都说了她可以打开,再说商汝嫣说是送狗男人的新婚礼物,她是他的妻子,也有资格打开。
盒子内,是一支木雕的狐狸发簪。
簪头的小狐狸,活灵活现。
簪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若娶她为妻,必护她一生周全。】
【瑢晏,祝你新婚快乐。】
轻挽疑惑地道:“商小姐这是真心祝贺?”
苏若棠静静看了片刻,忽地低笑出声,将盒子盖起来。
男子送女子发簪,意为定情。
商汝嫣,是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和墨瑢晏儿时的情谊,不是她这横插进来的能比的。
若她所料不差,纸条上第一句话,大概是墨瑢晏儿时对商汝嫣说的。
娶她为妻,护她一生周全......
她开始怀疑,墨瑢晏是否真的患有情感缺失症了。
否则,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将盒子推到一边,苏若棠捏着小叉子,叉起一块糕点,小小咬了一口。
糕点入口,她神色微微一变,垂眸看了眼缺了一小块的糕点。
不动声色地将糕点放回去,叉子与盘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
“轻挽,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苏若棠站起身,表情清清冷冷。
完美无瑕的侧脸,像是浸透了霜寒的精致瓷器。
下一刻,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玉雕小狐狸。
纤白指尖卸了力道,小狐狸滚落在红色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即,她扭头看了眼铜镜,与镜中少女那双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睛对视了片刻。
镜中,美人肤白若雪,明艳昳丽的眉眼,清冷乳霜,透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冷艳灼灼。
片刻后,苏若棠收回视线,抬脚向屏风后走去。
长长的裙摆,曳过躺在地毯上的狐狸玉雕。
精美的玉雕,被火红裙摆带得翻了几个圈,滚落到燃着龙凤双烛的桌下。
三皇子府的下人,早被教导过,必须如同对待殿下一般对待三皇子妃。
因此,院中候着的小厮丫鬟一听轻挽说皇子妃要沐浴,立刻争先恐后地提热水,拿沐浴所需的东西。
苏若棠简单沐浴了一下,甚至连护肤都没有做,就躺到了床上。
轻挽带着一众丫鬟轻声退了出去,眼看天色渐晚,而苏若棠依旧未醒,她端着一碗粥,敲了敲房门。
等了半天,屋内依旧毫无动静。
“难道还在睡?”
轻挽自语了句,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走到内室。
“小姐?小姐?”
连唤几声,纱幔后的睡美人依旧没回复。
轻挽掀开纱幔,顿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