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二回 王伯当援友荀李营
正说到老乞丐夤夜救李密。但是显然这个老乞丐没有救人的经验。刚把这李密解脱了绑绳,由打屋里出来,就被人给发现了。顿时,狄家店大乱。那些当兵的全出来了,一看:“哟!有人劫囚犯啊!抓住这人!”往前一围,把二人围困当中。
老乞丐一看:“蒲山公啊,咱、咱、咱打吧!咱不打,出不去呀!”
李密一条枪,老乞丐一长一短两根棍儿,一伸手就把其中一个当兵的嘴巴子给挑开了呀。
哟!李密在旁边一看,大吃一惊,啊?!怎么?李密认出来了,老乞丐的这一招是秦家锏法里的“海底捞月”呀。
您别看李密功夫不咋的,但是懂武艺呀。尤其跟随王伯当、单雄信这么多年,见过绿林英雄无数,在武术方面,人家可是行家。自己会不会那另当别论,但人家能够明白一个人功夫好不好,或者能够看得出来某一个人施展的什么功夫自己曾经见过,这是李密过人之处。
李密当年在山西潞州上党县八里二贤庄单雄信他们家遇到了秦琼,跟秦琼在那里过了春节呀。所以,当时秦琼当众亮武艺的时候,李密看过多次。秦家锏法独步天下,这李密更是用心呢,对秦琼的秦家锏法可以说非常熟悉,尤其锏法当中某一些特殊的招式、跟别人不一样的、有独到之处的,李密印象非常深刻呀。
老头儿刚才这一招使出来,哟!李密就发现,这一招叫“海底捞月”!虽然很多武艺上面都有“海底捞月”。但是,秦家锏的“海底捞月”跟别人有些不同,双手这个架势、抬的这个幅度、下面的步法都不一样,一伸手,这就是独门的秦家锏呢。哎哟!这……这……李密当时就一愣,这个老乞丐怎么会秦家锏呢?我知道秦家锏人家是传内不传外的呀。外人多好的关系,秦琼也绝对不教。懂事儿的,一般人也不会开口说:“能不能教我秦家锏,我想学学。”那会自找难堪,平常人也不提。那这老头儿他怎么会秦家锏呢?难道说误打误撞像是秦家锏法吗?这李密就注了意了。
老乞丐晃动双棍,“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真不含糊啊。这两根棍上下翻飞,他真地不是使用的棍法,使用的确实是锏法!眨眼之间打倒了几个隋兵啊。其中几招让李密确信这老者使用的是秦家锏!这一招叫“蛟龙出海”,这一招叫“拨草寻蛇”,这一招叫“流星赶月”!这都是秦家锏法当中的独特招法呀。咦?李密越看越吃惊。但现在也顾不了想那么多了。怎么?他也得拼呢!手中晃着这杆枪,“噗!噗!噗!”他也穿了几个人呢。虽说李密武艺一般,但是跟谁比,跟这群隋兵比,那还算武术家。
前边老乞丐开个道,李密在后面跟,总算是打出了一条血路,打到了门前,好容易找到门呐。
“咕噜!咕噜!”老乞丐赶紧地把门栓往下一撤,一拉门,“快走!”老乞丐带着李密是夺门而出。
后面的令狐达着急了。令狐达醒了?都打成这样了,能不醒吗?把他急坏了。令狐达说:“给我追!”他自己手拎钢刀,来不及骑马拎长兵刃了,手拎着钢刀,带着官兵在后面就追出门去了,紧追不舍呀。
老乞丐刚才打了几个隋兵,毕竟年岁大了,呼呼带喘了,带着李密往前跑。这李密给捆了一天了,这位手脚也不太利索。所以,没走多远就被隋兵再次追上了。追上就打!“噼啪!噼啪!噼啪……”打倒几位,夺路就跑啊。再给追上,再打,再跑。
越跑越没劲,越跑力气越衰呀。就能看得出来,这老乞丐的胸口一起一伏,头上的汗把那大开花帽都已经浸湿了,胡子上都往下淋汗呢,肌肉突突乱颤,快到极致了。要照这样打下去,这老头就得累死。但是,隋兵仍然是紧追不舍。
这时,有人骑马过来了,把马匹交给了令狐达。令狐达已然飞身上马了,在马上指挥隋兵追赶。打一阵儿,跑一阵儿,跑一阵儿,追一阵儿,追一阵儿,打一阵儿,就这么追追打打、打打追追,半夜过去了,就到了次日天明了。
他们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这个方向可能是奔北跑的,一路之上那都是荒郊野外,都是麦子地,大冬天的没有一个隐蔽之处啊。所以,跑了半夜也没有把隋兵给甩掉啊。等到天亮,这个时候,两人发现又来到了一座镇店,这是什么镇?不知道了。但镇子之上这早市儿都已然摆出来了。天亮了,卖早点的、做小买卖的就已然把自己摊子给支上了。两个人跑到这里,隋兵又追上来了,又把俩人围上了。
其实,隋兵也够累的,追一晚上了。但是,毕竟这些人都是年轻小伙子。李密和老乞丐现在气力已然不支了。尤其是老乞丐呀,“叮当!叮当!”打两下子,得拄着棍儿喘两口气呀。李密身上已经挨了两刀了,虽然伤不深,但是都出了血了。手里拎着这杆枪也颤颤巍巍,有点拎不动了,膀子发酸,多少天没打过仗了。这下好,打了一晚上,剧烈运动之后,肌肉产生的乳酸过多。所以,现在肌肉酸痛啊。
身后坐在马上指挥战斗的令狐达一看这种情形,面带狞笑,用掌中刀指着李密:“李密李玄邃!你还要负隅顽抗吗?我劝你赶紧扔下兵器,束手就擒,免遭受罪呀!你现在又杀死了好几名官兵了,罪大恶极呀!如果再在这里负隅顽抗,小心一会儿把你剁成肉泥,赶紧扔下兵器!给我抓住!给我抓住——”催促这些当兵的往前上啊。
当兵的一加紧攻势,李密和这个老乞丐有点支持不住了,主要体力不支了,渐渐地被这一帮子隋兵就给逼到了墙角之处,背后靠着墙了。
令狐达一看,乐了,这真如同猫把老鼠逼到墙角一般呢。“李密呀,我看现在你还往哪儿跑?!赶紧扔下兵器投降吧!李密,你跑不了了!”
他左一声李密、右一声李密地这么一喊。坏了!怎么?敢情,在这个镇店之上有两家客栈。这两家客栈对着门开的。现在,令狐达带着隋兵正是在两家客栈旁边跟李密和老乞丐动手呢。本来吵吵闹闹就已然把这镇店上的人给惊动了,咱说了,做小买卖的、卖早点的都已经上市了。这一打,把这些做小买卖的吓坏了,纷纷躲在一旁。有那些躲闪不及的,“吱溜——吱溜——”全钻这两家客栈了。这些人还好奇,扒着门缝也好、扒着墙头也好,还在那儿看热闹,议论纷纷:“哟哟,打起来了。哎哟!把他打死了!哎哟哟哟哟……”还一个劲的这样。外面一叫唤加上他们一叫唤,惊动了两家客栈之中的那些住店之人,这些老客也纷纷起来看热闹,有的扒墙头,有的甚至拿着梯子就攀到客栈屋顶上去了,有的爬到树上去了。这个爱看热闹是人的通病,古往今来、古今中外都一样,哪个地方人的都爱看热闹。你也不怕溅你身上血。不怕!这、这好家伙,打得热闹!全在这儿看,全在这儿议论。
其中在一家客房里住着一个人。这个人昨天晚上来挺晚的,住店住得挺晚。所以,今天早上起床起得也不那么早,睡得正甜呢,被外面的喊杀声和大家的议论声惊醒了。这位由打床上下来,穿戴整齐,他开始并没有着急。正穿戴着呢,就听见外面:“李密李玄邃,你跑不了了!你赶紧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嗯?这人一听,谁?李密李玄邃?他激灵一下子。本来正往衣服外面裹大风氅呢。冬天呀,穿一件风氅,能够当风衣啊,御寒呢。本来要裹,一听这声音,“欻!”把这风氅就给扯掉了。伸手,“砰!”就把墙根上自己竖着的那杆枪绰在手中了,“噔噔”几步来到门前,“咕噜!”把门栓往下一扒拉,一拉门,他迈步闯出来了。拎着枪,“噔噔噔噔……”就来到店门口。一看,好家伙,这里哈着腰、扒着门缝、撅着屁股往外瞅的得有十来个呀。“哎!”这人用枪一卜楞,“给我闪开呀!”
这一说“闪开”。哟!把众人吓一跳。其中有一位是店伙计,往后一看,吓一跳。一看这位客爷,两道剑眉立着,一对虎目翻着,手里拎着一杆钢枪。哎哟!伙计赶紧拦住了:“哎呀,哎呀,您要干嘛?”
“我要出门!”
“哎呦呦……别出门!外面打着呢!外面可能抓贼捕盗呢……”
“你给我闪开!都给我闪在一旁!赶紧地!”
这位一命令,店伙计阅人无数啊,一看,坏了,这客爷可能跟外边的人有关系。那敢得罪吗?赶紧地一扒拉其他客人,就给这人把道儿闪开了。
这人来到门前,用枪尖,“啪!”一挑门栓,把门栓挑飞了。“咣!”一脚,这门是往里开的,他这一脚往外踹啊,“咔!”两扇门反着给踹开了。“噌!”一挺腰身,拎着大枪就蹿出去了。
蹿到外面一看,这边打成一锅粥了。“乒乓!乒乓……”
这位没有马上上前,而是拎着枪左看右看。看什么呢?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李密?结果这么一看啊,果然是李密!“哎呀!”这位兴奋地一跺脚,是又喜又惊啊。喜之喜,我可把你找到了!惊之惊,怎么在这里找到了呢?怎么陷入隋兵重围了呢?这位一高兴啊,也顾不得为什么青红皂白了,一看,敢对我哥们儿下手,你们全得死啊!大吼一声:“可恨的隋兵,要命的祖宗到了!”往前一纵身,一摆掌中这杆钢枪,那真如同金鸡乱点头一般,“啪啪啪啪……”“噗!噗!噗!噗……”枪乃百兵之贼呀,就阴阳把这么一抖搂,会使枪的前面的枪头突突乱颤,碰到谁,那点在身上就是一个眼儿啊。“啪啪啪啪……”“噗!噗!噗!噗……”“啊!”“去你的吧!”“啊——”前把一压,后把一翻,就挑飞了一个。那边有一个卖油条的,卖油条的跑了,那油锅蹲在炉子上没人管了,油锅里油沸腾着呢。这位也倒霉,“啪!”“噗——”“咵——”油炸鬼儿、油炸鬼儿的,敢情就打那年来的。把这小子当时炸死一个。不炸死啊,那也得扎死了。
这人一加入战团,战局为之一变,几枪把这隋兵逼得节节后退。这人把枪一横,就把老乞丐跟李密挡在了身后。
“啊!”李密如同在梦中一般呢。刚才有好几个隋兵的刀枪都已经杵到面前了,自己这杆枪都有点发挥不了作用了。那老乞丐眼瞅着只有往外出的气儿,没有往里进的气儿了。怎么?太累了!所以,眼见着命悬一线,眨眼功夫就有可能被人家刀砍着、枪扎着。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间眼前黑影一闪,来了一人把自己挡在背后,局面为之一变。李密一惊,仔细一瞅,“啊!是……是伯当吗?”
这位一扭头看看李密:“不是我是谁呀?!”
“哎呀!”李密当时眼泪下来了,“伯当兄弟呀,你怎么这么及时?!你简直是及时雨呀!”
说:“来的是谁呀?”非是别人,李密的铁哥们儿——勇三郎,又称拼命三郎王伯当,王勇到了!
说:“怎么那么巧呢?是不是你们说书的老说的那几个字——无巧不成书啊?”也是。也不是。怎么?这偶然当中蕴含着必然,巧合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王伯当怎么来了呢?王伯当不为别的,就是为救李密来的。当然巧合的是王伯当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能够碰到李密。
自打杨玄感兵败,消息就传到了瓦岗山了。那瓦岗山探马蓝旗遍布中原,早就第一时刻传到岗山了。哎呀……岗山英雄也是无限地嗟呀呀。怎么?唉!没想到啊,真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乎焉呢!看来,之前咱们选择的策略是对的。不能够跟这杨玄感联合呀!杨玄感成就不了大事啊!
但是,王伯当、单雄信有几个人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正是因为瓦岗没有跟杨玄感联合,杨玄感孤军奋战,这才使得杨玄感起兵两月就被镇压下去了。杨玄感兵败,其中有瓦岗的责任!我们有点不够朋友!人家李密巴巴地过来要求联合。结果呢?咱就是不出兵。还说一套大理论,说不能够现在拖杨广的后腿,毕竟杨广在打高句丽。咱不管,结果呢?杨玄感兵败如此!
杨玄感死不死,王伯当不管。王伯当最担心的就是李密啊。王伯当跟李密那是铁哥们儿啊。您别看李密跟杨玄感关系这么铁,王伯当跟李密的关系那还得胜上八筹啊!王伯当认为自己这一生最铁最铁的朋友就得说是李密!秦琼好不好?单雄信好不好?好!跟自己从内心的这个亲密度也没办法跟李密相比。不但是王伯当,可能咱每个人心里头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朋友。也许是发小,也许是同学,也许是后来在社会上认识的某一个人。这个人,你打心眼儿里就跟他亲、就跟他近。平常或许也不是老在一起腻着。但是,只要这个朋友有危难,最担心他的是你,最为他卖命奔波的还是你!只要这个朋友一张嘴,甭管提出什么要求。你甭管愿意不愿意给他做,你都不忍心拒绝。这人就奇怪了,这也许是人作为一个有情动物的整体短板吧。在王伯当心目当中,李密就是这么一个朋友。为了李密,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呀!
现在杨玄感兵败,王伯当坐不住了,就向魔王程咬金提出、向大帅秦琼提出:“我得赶紧地去找我的朋友李密去!如果他在乱军当中死了,或者是顺利脱身了,哎,这都没问题。但如果说,他被隋兵给抓住了。那他作为大隋的官员参加了叛军,肯定是凌迟处死啊!我不能不救啊。我得在他被押送到杨广面前之前,把他给救下来!这才叫朋友啊!”
开始提出来,秦琼也好,程咬金也好,说什么也不答应。怎么?秦琼说了:“我们先派些探马蓝骑探子去探一探。如果说李密真地被抓了,咱们岗山想方设法救李密。如果说李密跑了或者死了,那咱们再下山也就没意义了。但是现在没有李密的消息,你一个人下山到处去找,对你是有危险的。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上哪儿找去?大海捞针啊!”
但是,王伯当现在听不进其他人的劝呢。王伯当一看,啊——你们原来就不跟人家李密联合,现在又不让我去救李密,你们不够哥们儿,不够朋友啊!既然你们不同意,得了!我就不请示了!这王伯当晚上偷偷地私自下山了,骑上马,拿起枪,就在这中原一带转悠了,到处打探李密的行踪啊。还不能说李密,还得说:一个叫隋宣的,原来在杨玄感手底下当参谋,这个先生怎么样了?
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李密,也没有打探出李密的确切信息。结果今天就转到这个镇店。这个镇店的名字不错,叫什么名啊?叫“荀李营”。就说这里的人家不是姓荀就是姓李,所以叫“荀李营”。
王伯当一听,荀李营,寻李营——哎哟!我到这里难道说就真地应了地名了?就能在这里找到李密不成?我干脆住下吧。
他一住下,可没想到,真地碰上了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