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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七等人已经听住了,郑七也默认祝虽然是个来历不明的小货郎,但是确实有点本事,他更有耐心听下去了。

问道:“你猜是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对与不对,我会派人验证。你既好奇,难道就只在这里猜,不想知道真相?”

祝道:“我觉得我猜得差不多了,簪子和铃铛都是在盗洞口拣到的。有人盗墓,但这个人不是陈二。陈二是个大傻子,叫人利用了。你说他不缺钱,那就是为了咒他哥哥了。他只对他哥有怨气,给他办事的人却想着他家祖坟里的财物。还生怕人不知道是来咒人的,还要在本地再招募些僧道神汉……唉……”

她不着痕迹地将本地的神汉往外摘,又加了一句:“我要猜得对了,那主持的必是从京里来的神棍,本地招募的是不得在墓园胡乱走动、也不叫他们先去墓园收拾准备的,只是拿他们摆摆样子。”

她很注意,一句也没提到陈大公子,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这货能隐忍十几二十年,也是个狠角色了。

郑七频频点头,道:“我会去核实。你呢?”

“嗯?”

“就打算一辈子当个货郎?又或者……干别的什么营生?不打算谋个正经营生吗?”

祝诧异地看着郑七:“什么意思?货郎不好?”

郑七笑道:“要不要跟我走?”

“啥?”

金良道:“七郎要收了你做随从,这可是好事呢,别人求都求不来了。”

祝的眼神冷了起来,郑七对金良说的“手上有人命的人,看人和别人不一样”忽然有了直观的感受,如果这就是干过谋杀的眼神,那郑七认为自己见过了。他面色不变,道:“你不愿意?”

祝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我就算死,也不给谁当人形的牲口!”

“锵”一声,金良佩刀出鞘,郑七微微恍惚了一下,对金良摆摆手,依旧和气地对祝道:“小小年纪,哪里来这样大的脾气?你做货郎可惜啦,有更好的前途,我要你做仆人做什么?我的仆人够多了。这我做事,怎么样?此间事罢,随我回京,我给你一份差使。”

郑七指指院子偏房的方向,说:“虽然也是吏,比起这些在府衙里谋生的小吏,你做得好时,可以转做官。如何?你家中母亲还好吗?为她挣一诰命,如何?”

祝冷着脸:“你真当自己是钦差了吗?没见过官儿半路拉个货郎叫他当差的!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怕了你,你也莫哄我!”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金良已经完全不耐烦了:“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祝冷冷地道:“这花花肠子但凡少两根,早叫人坑死了,敢不多想一点儿吗?”

金良道:“干点正经营生会死吗?”

“什么是正经营生?我倒想种地,我有吗?”说完,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郑七依旧脾气十分的好,说:“不要争吵了,都歇息一下吧。给他腾个屋子出来。”

祝道:“你要么现在把我杀了,要么现在把我放了……”

郑七摇头不说话,往外踱步去了,祝还要追出去,被金良一把拎着:“你过来吧!”匆匆把祝扔到了一间屋子里,派人送了水进去,再把房门一锁,让她在里面“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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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锁卡住的的声音入耳,金良心情好了一些,小跑着找到了郑七,低声问:“七郎,我不明白……”

郑七道:“不明白我为什么这对个来历不明的小子?”

“是。”金良知道,郑七真实的脾气绝称不上好,你看他笑,还以为他好欺负,真要过了界,且有好果子吃呢。

郑七道:“年纪小,相貌端正,与母亲同行可见是个孝子,至少不是个逆子,又眼尖心明,又知道些左道旁门,脾气还很直,也不算贪婪。言谈举止像是读过书的,还不肯为奴,像是有点骨气。为人有点多疑,倒也不全是坏事。正是我要用的人。”

金良劝道:“家里长得周正的孩子多得是,都是老实又有忠心的,七郎要,回去就挑一些,也有读过书的,不然现教识几个字也费不了几年功夫,他们还是咱家的奴婢,父母兄弟都在咱们家……”

郑七道:“替换死囚的事,陛下震怒,这次钟宜是因为潜邸旧臣还有几分旧情才没有办他,还让他下来清查。等他回去,刑部就不是他的了。各地的案子报上来,先经大理寺,再交刑部。这两个地方的主官,都要换。刑部是谁尚存疑,大理是我的了。”

金良大喜:“恭喜七郎!七郎不到而立之年已是……”

郑七道:“你高兴得太早啦,大理寺里的小官小吏未必与我一心,或有想欺上压下瞒天过海做出如先前替换死囚那般的事也未可知。我得要几个眼明心亮的人,在京城没根基,不至于被人拢了去,年纪小些无所谓,正方便从小教导。家里的孩子的好处我当然知道,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他们。”

金良道:“七郎想得明白,只是这个看起来心性不定啊!还要抬举个来历不明的人做吏以后做官?”

郑七笑道:“你看走眼了,他还心性不定?他心志坚定得很!他若真有本事,我抬举他做官又何妨?就算本领有限,这几日收伏了,带进京城,把大理寺的水搅一搅,也是好的。”

郑七很有信心,他调-教人是有一套的。祝看起来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他也不着急,他只取中祝这“好奇”以及真能查出点东西的“本领”,其他的,他其实也不太在乎,更是有信心自己能应付。

金良还是犹豫:“搅混水的事,京城随便找几个无赖都能做得到。”

“无赖?我要无赖做甚?不嫌污了眼睛吗?成何体统?左右就这几天,真收伏不了,也就罢了,不过是回京与他们打擂台。这几天,你看好他!再让他们准备些柴米布帛之类,他不是还有母亲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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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边散步边说话,四下开阔且安静,说完了,郑七道:“你还要再跑一趟,去看看那个什么盗洞。”

“是。”

郑七又询问:“沈瑛到哪里了?”

金良道:“沈副使最迟后天就该到了,他不能再慢了,走得再慢些,就该问咱们个拖延不前了。”

郑七道:“也好。”

金良一抱拳,匆匆跑出去再核实盗洞的事情去了。

到了晚间归来,回报郑七:“说得没错,是有。我又回城里一趟,想问问本地招募的神汉们去没去过墓园,却听说本地知府与钟钦差起了冲突……”

“哦?”

“人是知府拿的,不肯给钟钦差。然而前几日府衙失火,知府逃命的时候跌伤了,家中一片狼藉,钟钦差原本该这几天启程的,见状也就不走了,想把这批人犯提了,他想插手这件事,知府不肯给,躺在塌上让人抬到大牢门口亲自镇守着……”

郑七道:“沈瑛一来,咱们就进城!”仪仗还在沈瑛那儿呢,副使沈瑛与他兵分两路,他抢先几天过来摸摸底,沈瑛打着他的仪仗在后面慢慢的走。现在,该会合了!

郑七道:“摆饭,那个孩子呢,咦?他叫什么?怎么也忘了问?”

金良道:“我这就去把了他来!问就是了。七郎,这小鬼十分难缠!”

郑七笑道:“正因难缠,他肯心向我时,必然十分贴心。”

金良道:“七郎没看错过人,但愿他不要让七郎等太久。”

大步去开了门锁,之后一声怒吼:“人呢?!!!”

亲手锁上的门,如今里面空空如也,连根头发都没剩下,那个小子,他不见了!

郑七闻声踱来,金良亲手锁的人,这会儿人跑了,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恨恨地道:“真是头狼崽子!不大好养熟啊!还不知道身上背了什么血案呢!”

郑七笑姿态悠闲地站着,过了一阵儿才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很有意思。”

直到晚上吃完饭,金良还是恨恨地,心想,等你拜入七郎门下,咱们再好好掰扯掰扯,你最好是忠心为七郎办事!回头要去找这小货郎留下的担子,想拿回城去叫人辨认有没有线索,好顺藤摸瓜把人拿的来,不找还好,一找才发现,连担子也不翼而飞了!金良气得半宿没睡着。

郑七却好吃好睡,第二天一大早,同院那几个府衙来人早早地就醒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在院子里打旋儿,搅得郑七这边好些人也睡不好。

郑七才起身,一骑飞骑过来,叫:“钦差来了!快些准备!还有十里地!”

府衙文吏大喜过望,赶紧回房换了身衣裳,恭恭敬敬挤到驿站门口等着!

没到中午,钦差的队伍就来了!府衙文吏没抢过驿丞等人,眼看着驿丞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迎了进去。男子一进门,没说去上房,而是问:“金良呢?”

两人约定,郑七以金良名义在城外驿站等他。

金良应声而出:“金良在此,请。”

先把沈瑛引到了郑七的院子,在那里,郑七重穿回了本身的服色,金良等人护卫,往上房而去。

府衙文吏悔得直拍大腿:“我怎么眼瞎了?没想着去拜会拜会?”也顾不得打扰钦差休息了,赶紧跑过去,大喊:“大人,救命啊!”